邊境的第一場大戰於古窯身死之時停止,兩邊暫時休戰,皆在清點人數調養生息。
鎮關城這邊大約損失了七百人,其中有四百多是學士府充數的弟子。
帝無兮臉上一片灰暗的坐在板凳上,雖然這一場戰算是他們勝,但……他們損失了一名足以橫掃全場的強者,學士府亦損失了一名極其優秀的長老。
那三大長老的稱號,如今陡然缺了一角。
那廂,遠在學士府靈虛境門前的慕衝,握著軟劍的手一直止不住的抖。
他的面色比帝無兮還要灰暗幾分,比古藺還要慘白,幾乎同死人無異。
那些前塵的記憶,隨著古窯的命牌碎裂,一股腦的侵佔了他的大腦,折磨的他生不得,亦死不得。
靈虛境開始隨著慕衝的出神漸漸的不穩,像是隨時都有轟然倒塌的可能。
如此,他只好壓下心中漫天的痛苦,強逼著自己去支撐,他拼命地告訴自己,百丈城樓還沒倒,鎮關城也還沒倒,學士府亦還在。
他沒有理由不繼續支撐!
已經多日未進食的帝無兮臉色越來越灰白,關義著實看不下去,親自端著一碗蔥花面走了過來。
他同樣身心俱疲五臟六腑俱疼,“殿下,多少吃點吧!你這樣不吃不喝乾坐著又能改變什麼呢!”
帝無兮不是不想吃,亦不是故意絕食,她是真的只能看,一旦觸及,胃裡便會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
她知道,深深地知道古窯的死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實在太大。
她原本深信不疑的一線希望,從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絕望戰鬥中,漸漸湮滅了。
帝無兮脫力似的嘆了一口長氣,擺手道:“麻煩關大哥了,我是真的吃不下。”
“胡說!你是鐵,還是鋼?這麼多天不吃飯還能撐得住?殿下,你怕是在逗三歲的小毛孩吧!”
關義稀裡糊塗的發作了帝無兮一通,她有心想反駁,張了張口,卻突然發現自己幾乎什麼也說不出口。
她啞言片刻,一把奪過了關義手中的蔥花面,狼吞虎嚥似的吞了起來,對,就是吞。
關義看著帝無兮這副模樣,忽然有些深深地於心不忍。
待看著她吃完這碗麵,關義方才離開,可他不知的是,他前腳剛走,後腳那個強迫自己的小姑娘便不見了。
帝無兮跑出了軍營,吐了個昏天暗地,連同胃中的酸水一起吐了出來。
吐乾淨之後,她忽然感覺身上好受了很多,隨之緩步走到湖邊洗了洗臉,漱了漱口。
待她仰躺在湖邊草地上的時候,頭頂上突然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長靴。
帝無兮立馬警覺起,起身一看竟然是死裡逃生的林樅。
林樅面色嚴重的坐在了一邊,轉而踟躕道:“殿下,聖權……是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想必古藺若是知道有人同他心有靈犀一點通,必然會欣慰。
帝無兮被問了個措手不及,思前想後,仍尋不出什麼措辭,最後只好坦誠布公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怎會!若連殿下都感覺不出,聖權年輕一輩豈不無人能感知到!”
帝無兮嘆了一口氣,道:“你太高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