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帝無兮盤坐在境中湖畔,她只感覺自己等了許久都不見慕院長來,不過轉念一想,若是慕院長這會來了她還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畢竟,拔腿就跑之前就見慕院長的臉色陰沉至極。
帝無兮默默呼了一口氣,打坐許久,竟都沒能靜下心來,想來,還是因為慕院長為她出頭這件事。
不然,若是一些與她毫不相干的事,她的心又怎會亂。
天空之上,那散發著萬萬丈光芒的太陽已經在逐漸升起,可惜任憑它升的再高也驅不散初春的冷意。
整個聖權都已無雪,那些於幾月前紛飛的白雪,已盡數化為水,與溪流河川融為一體。
帝無兮昂首往高空看,看的就是那個於世人口中不可直視的太陽,偏偏,她直視了。
突然,她的眼角流下了不能自控的眼淚。
她有些迷茫的抬手撫上了臉頰,指尖處,冰涼一片,接著挪開手撫到了唇邊,舌尖輕輕舔舐了一下指尖。
果然,古人誠,不欺我,是鹹的。
帝無兮斂上雙目的那一刻直挺挺的倒在了湖畔,臉頰處還泛著冰冷光澤。
她不知自己此淚是因為太陽的光而流,還是因為心中的悲苦而流,可就是這般無法忽視,痛到心脾。
帝無兮漸漸有些迷茫,那些一樁樁往事開始在腦海中反覆徘徊,驅不散,趕不走,恍若動一下便連同心臟一起動了,一起痛了。
而令她感受最深的則是於身即將死亡之時的一個幻境,心中幻境。
那個虛無縹緲的人影若是此刻再現,她恐怕無論如何也難以保持鎮定。
因為,時過這麼多日,那些原本淺淡到不能再淺淡的感情已然匯聚成山海,此山海牢牢的困著她,牢牢的鎖著她,她想掙脫卻聽心中彷彿有人在說:“回來吧!回來吧!”
帝無兮心很痛,是恣意到現在唯一的痛,比她時時幻想被傾慕的人親手推開還要痛。
這種痛來的洶湧澎湃,來的莫名其妙,但是卻真真切切的存在於她的內心、她的腦海,似輪迴成千上百次,依舊無法割捨的痛,似奈何橋上走三走,仍無法忽視的痛。
帝無兮絲毫不敢抬手撫上心臟,生怕動一動更痛。
她雙眼微眯,眼中所能看見的只有那耀眼的金色,而金色的源頭,便是那冉冉升起的初春之陽。
她的發全部鋪散開來,鋪散在青青草地上,自帶一番芳華。
她的衣,恍若與高空的太陽相交輝,銀色的光暈已經悄無聲息間漫延開來,帶著少女的青澀與清爽,華華麗麗、渲渲染染的漫延開來。
帝無兮費了好大的勁方才平息心中的痛,她不禁想,這種痛當真來的洶湧,去的平靜。
她眨了眨眼,居然有些大夢初醒,實在是甚是奇怪,奈何任她怎麼尋都尋不出這場莫名其妙受的罪的根源。
可她清楚的知道,有一種百轉千回的感情,隱藏在了她的體內,似乎只差一個契機,就能全部爆發而出。
帝無兮眉頭已皺起,居然有些害怕,頭一次,害怕自己。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終是選擇抬手遮住了陽光。
與此同時,她的耳畔陡然傳來一聲輕笑,如銀鈴般清脆,似含苞欲放的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