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目光交匯並不激烈,反而平靜如水,到底是那男人先一步退避,似乎不敢再對上帝無兮一絲不苟的目光。
城牆邊緣的顏六緩緩起身目光依舊不變的凝視著城樓之上的男人,那男人終是點頭默許。
看到大哥允許顏六方才再次坐到斷劍之上,只是那動作卻頗為滄桑。
他開口娓娓道來:“你若是我們聖權的人且生在帝城肯定不知這邊境險惡,那些出去剿流寇的人永遠不會知曉自己是剿流寇還是被流寇剿。”
“顏大哥請繼續說。”帝無兮跟著應道。
其他士兵聽聞一致的臉色難看,他們甚至不敢抬頭凝視帝無兮一眼。
顏六長嘆再道:“你看到不久前出城的學士府弟子同帶隊長老了吧!”
“嗯。”
“那你猜猜他們一隊人馬去時二十六歸來能生還幾人?”
“生還?那些流寇真的這麼可怕嗎?”帝無兮聽到顏六所言眉頭都不禁跟著緊皺,這麼悲壯的詞竟然用在了學士府歷練隊身上,那是不是說明學士府歷練隊與這個詞是一致的悲壯。
“可怕?哈哈哈!小姑娘那你聽好我顏六今天這個臉面就不要了!”
“為何?”
“你方才聽到那人是死在城樓腳下了吧?”
“嗯。”
“因為我們的弱小,所以他死了,因為他自己的弱小,所以他死了。而這一切的一切無不揭露著我們聖權的衰敗!敵人打到城樓前將軍們不在我們沒一個敢下去救他!恥辱啊!”顏六語罷抬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同樣重重的打在了在場每一名士兵的心上。
帝無兮業已變作緘默,她不知該如何接話,更不知該如何面對已經衰敗至此的聖權國。
想來一統四國的最強國很快就會淪為歷史。
這次又傳出一道聲音,不是顏六的。
“我們嘲笑帝城中人是象牙塔裡的花朵,可是我們這些面對荊棘的邊境士兵同樣也沒能做到披荊斬棘啊!”那人話音落眼中已朦朧。
他接著又道:“我們家族紮根在此已有上萬年,而今卻只剩我一人。他們全都死了,死在了這一望無際的遼闊大地上,大地上灑滿了他們的鮮血,屍骨則再也尋不回來。你知道,因為什麼嗎?”
帝無兮心中已溢滿不好的預感卻還是順著他的話接道:“因為什麼?”
“全被吃了。”
這四字道出瞬間如千斤巨石一般紛紛砸在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裡,就連帝無兮也不例外,甚至更甚!
那人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再道:“邊境周圍有數個小國,除卻小國還有許多流寇據點,其中一個最為恐怖的流寇窩有一頭號稱吞天的吞天獸,它立起來比這百丈城樓還要高。那時那個跑回來的學士府弟子已經到了城樓腳下,只差我們開城門放行,只可惜,就差那一剎!吞天獸從遠方盡頭奔來瞬息而至,那個學士府弟子連喊都沒能喊出一聲便屍骨無存。而我們,苟延殘喘開啟了護城大陣方才得以活命。”
此時帝無兮說不出自己是何心情,但就是壓抑的恨不得把天地間的空氣全部吸入肺中。
她斂上雙目嗓音嘶啞:“那吞天獸是幾級靈獸?”
其他人皆是沉默,是顏六開的口。
“五級,等同靈脩登堂境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