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CU這狹小的空間裡,瀰漫著濃重得幾乎化不開的血腥味,嗆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那是死亡迫近時特有的氣息。
填塞無效,宮縮針無效……
難道……真的要走到那最後一步?
切除子宮?
對於一個剛剛經歷剖宮產的母親,尤其是在這個極度危急、迴圈極不穩定的時刻進行子宮切除術,手術本身的打擊和風險,無異於雪上加霜!
更何況,就算切掉了子宮,盆腔那個巨大的創面在全身肝素化的情況下,能不能順利止住血,誰也不敢保證!
錢副主任看著監護儀上那岌岌可危的數字,又看向陳青鋒,聲音艱澀地開口。
“陳醫生…再不止血…迴圈馬上就要崩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不約而同地聚焦在了陳青鋒身上。
陳青鋒的額頭上也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
但他整個人卻像一根被拉到了極限的弦,緊繃到了極致。
短暫的“危機洞察”帶來的超常清晰感早已如同潮水般退去。
此刻支撐他的,是他日積月累的知識儲備、臨床經驗,以及骨子裡那股子不肯認輸的狠勁。
他的大腦在缺氧和高壓下飛速運轉。
切子宮?風險太高,時間也未必來得及。
介入栓塞?現在這個情況,根本沒有條件轉運病人去做介入。
還有什麼辦法?
一定還有!
他猛地想起幾個小時前,在會議室白板上畫下的那張密密麻麻的流程圖。
想起那個被他用紅筆重重畫上星號的風險點,以及後面標註的應急預案。
“球囊!”
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脫口而出。
“Bakri球囊!快!去拿!”
婦產科的幾個人都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反應過來。
Bakri球囊!
一種專門用於產後大出血、透過在宮腔內注水產生壓力來壓迫止血的特殊水囊!
“快去!”
孫副主任立刻對手下喊道,聲音裡透出一絲新的、哪怕微弱的希望。
一個護士立刻轉身,飛奔出EICU。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被無限拉長,又像是在飛速流逝。
每一秒鐘,都是對病人生命極限的無情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