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管換完,準備撤體外迴圈。”
“這個過程多久?”他問體外迴圈組和麻醉科。
“慢慢降流量,看心臟自己跳得怎麼樣,調藥,拔管子…順利的話,三十分鐘。”周副主任答道。
&nin→&nin(3.5小時:撤離CPB(周/錢)”。
“撤掉機器,最要命的一步:徹底止血。”陳青鋒的筆尖點在最後階段。
“用魚精蛋白中和肝素,所有切口、介面,一寸一寸地查,確保沒地方再冒血。”
“麻醉維持平穩,各項指標慢慢拉回來。”
“這步,變數最大。”錢副主任臉色難看,“凝血功能恢復要時間,前面折騰那麼狠,創傷太大…半小時?一小時?甚至更久?鬼知道。”
白板的盡頭,時間指向了一個區間:“T=240min~&nin(4~ 4.5小時”。
“最後,關胸,關肚子。”
&nin→&nin(5小時:關胸/關腹/手術結束”。
一條長得讓人絕望的時間軸,從“T=0”到“T=300min”。
密密麻麻的步驟、負責人、預估時間,還有那些紅筆標註的、隨時可能引爆的風險點。
整整五個小時!
這還是理論上,一點岔子不出,老天爺全程開綠燈的最快速度!
會議室裡,靜得能聽見心跳。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白板,那不是什麼流程圖,那是一張用人命和秒針畫出來的地獄賽道圖。
五個小時,麻醉、體外、婦產、心外、血管外…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緊密相連,推倒一張,後面就全完了。
“這…”血管外科那位副高嗓子發澀,“這還沒算任何意外處理的時間…”
“萬一剖宮產大出血按不住呢?”
“萬一主動脈介面漏了呢?”
“萬一體外迴圈機器出毛病了呢?”
“萬一麻醉中途心跳停了呢?”
每一個“萬一”,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眾人的神經上。
陳青鋒放下筆,轉過身,面對著那一張張寫滿焦慮和沉重的臉。
“意外,肯定會有。”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
“所以,現在開始,就是針對每一個‘萬一’,拿出能落地的應急方案。”
“精確到誰負責,用什麼裝置,上什麼藥,動作順序是什麼。”
“把所有能想到的雷,現在就給我挖出來,擺在這兒。”
“然後,想辦法拆了它!”
他拿起另一支紅色的記號筆,拔掉了筆帽。
“現在,第一個雷。”
“麻醉誘導,要是血壓掉得太狠,或者心跳直接飆上去,怎麼辦?預案?”他看向錢副主任。
新一輪,更殘酷,更精密的推演,開始了。
這次,不光是畫地圖,還要在地圖上標出每一個地雷的位置,並且準備好拆彈的工具。
空氣,前所未有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