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側院外,緊靠著九原郡最僻靜的金元巷,那裡的建築多是一些官吏住宅,豪紳園林。
而離郡守大人李三河府邸最近的閣樓,卻屬於一家名為靜心的客棧。
此刻那閣樓之上,一位身著白衣白裙的絕色女子正雙腿盤坐於地板,上半身伏在香案之上,手裡把玩著一枚血玉。
這位雙目有些狹長清冷的絕色女子,自然便是姬若瑄,至於阿七,則是坐在窗前,目光不時朝著郡守府張望。
“怎麼樣了?那傢伙不會真死了吧?”
阿七目光復雜,她修為停滯在通幽境上品已久,相隔一條街,一座院的距離,實在沒辦法感應到郡守府中的具體情況。
姬若瑄不慌不忙,一邊端詳著手中血玉,一邊試圖將內力灌入血玉之中。
“你急什麼?那傢伙是有點兒門道,居然敢隻身闖入郡守府救人,你說,他為什麼要這麼拼命?難道真是喜歡那兩個小丫頭到了極點?連性命都不顧了?”
阿七搖了搖頭,回答道:
“我怎麼知道?男歡女愛不過是人之常情,有句話叫,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反正我是理解不了。”
姬若瑄盯著她,直到後者的目光變得有些不自在。
片刻之後,彷彿是有所感應一般,姬若瑄陡然皺緊了雙眉。
“那個通幽境的武者,爆發了全身內力,氣息十分強勁,有接近通幽境中品的實力……”
“他可能要死了……”
阿七豁然起身,失聲道:
“真的不救他?”
姬若瑄搖了搖頭:
“我之前說過,人若想死,沒人能夠攔住,他敢那樣行事,必然考慮過失敗的下場,我想他應該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同一個人,我不會為他的愚蠢承擔兩次後果!”
“就像他自己說過的,總不能每次都要咱們救!”
“除非他能夠從那個院子走出來,否則我是不會出手的!”
冷靜,淡漠到了極點,阿七知道,公主一旦認真起來,做出的決定絕對不會更改。
身在帝王家,勾心鬥角看了也不知多少,就算是大周,除開太子與二皇子之外,下面還有許多年幼的皇子,對於生死,姬若瑄看得比誰都要明白。
只是說出這些話後的姬若瑄,眼眸深處也有著一抹遺憾。
陸雲是一個很特別的人,特別到不知該怎樣去形容,也許這天下間再也找不到和他相似之人。
一面圓滑世故,一面又憤世嫉俗。
心中懷揣無數真理,卻寧願當個默默無名的小人物。
說是為了活下去,但言行之中卻充斥著想要改變世界的慾望。
身具廢脈,卻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劍道天賦。
總覺得自己只是浩瀚歲月中的一粒飛沙,但面對一國之公主,亦是不卑不亢,絲毫沒有身為草民的覺悟。
可能他真的認為人人平等,才會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他人的身份,若不是抱著這樣的信念,他又怎麼會不計性命也要去救兩個婢女呢?
不,他不是被美色迷惑,而是真正的將那兩個姑娘當成朋友。
想到這裡,姬若瑄不禁手指一握,緊緊捏住了那枚血玉。
她目光失去焦點,喃喃低語道:
“難怪他會生氣,我根本沒有真正理解人人平等是什麼意思,我曾跟他說我同樣不喜世俗規則,不喜人分三六九等,尊卑貴賤,甚至一心想讓他入國子監,推行平等之論,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