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自然也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三皇子府上。
“罪減一等?趙無痕?”三皇子聽完林建的稟報,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飾的獰笑,“好啊!真是太好了!妙極!本皇子正愁抓不到那翰林糧莊的把柄,沒想到這趙無痕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王騰在一旁忙不迭地介面道:“殿下英明神武!這定是那糧莊平日裡吹噓過頭,如今被人拿來當真,看他們如何收場!只要坐實了他們欺世盜名之罪,咱們就能……”
“不!”三皇子擺了擺手,打斷了王騰的話,眼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本皇子倒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有這個通天的本事!林建!”
“臣在!”
“你立刻派人去給京兆府和刑部那邊遞個話,讓他們務必秉公辦理,絕不能讓這趙無痕因為幾句醉後的瘋話就輕易脫罪!”
他頓了頓,嘴角那抹笑意更冷了幾分:“本皇子要親眼看著,這所謂的‘罪減一等’,是如何變成一個天大的笑話!屆時,本皇子不僅要將那翰林糧莊的招牌砸個稀巴爛,還要把背後那個裝神弄鬼的縮頭烏龜給揪出來,碎屍萬段!”
與此同時,二皇子府邸內,氣氛卻是一片凝重,與三皇子府的幸災樂禍截然不同。
“什麼?趙無痕被抓了?他還嚷嚷著‘罪減一等’的事?”二皇子聽到探子傳回來的訊息,急得在書房裡團團轉,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壞了壞了!這下可如何是好?恆文,這事要是鬧大了,驚動了父皇,父皇一旦追查下來,咱們豈不是……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楊恆文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悠哉地品著杯中的香茗,彷彿外界的風雨都與他無關,絲毫影響不到他。
“殿下莫慌。”他輕輕放下茶杯,聲音平穩得聽不出任何波瀾,“這趙無痕,不過是咱們投石問路的一顆石子罷了。”
“石子?”二皇子聞言一愣,有些不解。
楊恆文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我們這三等米‘罪減一等’的特權,既然已經掛出去了這麼久,總得有第一個人來試試它的成色,驗驗真偽。這趙無痕,自己不知死活地撞了上來,豈非正中下懷?”
“你的意思是……”二皇子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這……這也是你計劃之中的?”
“談不上計劃,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楊恆文淡淡道,“殿下,這出戏,才剛剛拉開序幕。也是時候,讓皇城裡某些自作聰明的人看看,我們這翰林糧莊的‘特權’,究竟是真是假了。”
二皇子看著楊恆文那副智珠在握、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情,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但眉宇之間的憂色並未完全散去。他總覺得,楊恆文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自己,似乎連棋盤的全貌都還未曾看清。
幾番周折,趙無痕的案卷,最終還是被層層上報,送到了大盛王朝的最高統治者——鴻禧皇帝的御案之上。
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內,鴻禧皇帝捻著那份薄薄的奏摺,眉頭微蹙。
奏摺上,京兆府尹和刑部尚書的措辭都極為謹慎小心,但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對“罪減一等”此等奇談怪論的難以置信與請示聖裁之意。
“翰林糧莊……罪減一等……”鴻禧皇帝的指尖在奏摺上“翰林”二字上輕輕敲擊著,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楊家那個看似早已深居簡出,不問世事,實則對朝局仍有莫大影響力的老太君的身影。會是她嗎?她究竟想做什麼?
隨即,他又想到了自己先前派人送去趙家的那四個字——“靜候佳音”。
難道,這所謂的“佳音”,竟是以如此離經叛道、挑戰皇權的方式出現?
這翰林糧莊的背後,究竟是誰在主導?是真的有通天徹地之能,還是在故弄玄虛,藉此試探朕的底線?
鴻禧皇帝的目光深沉如海,叫人看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他清楚,自己對此案的任何一個批示,都可能在朝堂之上,乃至整個大盛王朝,引發一場難以預料的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