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行人熙攘。小薇徒步回到足療店上班後,給高天發來一條手機簡訊:“我再也不想見到胡偉!“
大約十分鐘後高天回覆:“為什麼?”
“他知道了陽陽的事。”
高天愣了一下說:“沒關係,他早就知道了。如果他不知道,我也就無從知道了。”
“可是我真的很討厭他,越來越討厭!不知道為什麼。”陳小薇心情鬱悶地快速打字。
高天意味深長地含笑打字:“太聰明的人都令人討厭,因為他讓你無處遁形。”
念頭瞬間掠過田青彬的身影,陳小薇對他的回覆感到憋屈又無奈,不由將手機啪地丟在收銀臺上。葉子聞聲驚訝地抬起頭來說:“摔壞了要錢買啊!我的姐姐。怎麼火氣這麼大?”
難為情的將手機抓在手裡撫摸檢查著,小薇暗自想:胡校長確實是首先知道陽陽身份的人,但他所謂的知道不過是主觀臆斷吧!沒有科學依據,無論他如何洞察秋毫,感覺靈敏,感覺也只是感覺,推測也只是推測。他也並不曾對她表露隻言片語,她一直覺得心安慮得。現在他赤裸裸的說出真相來,卻讓她感到驚異又憤怒,就像走在大街上不經意地被人突然扯掉褲子一樣!她覺得胡偉的當面揭露就是對她人格的侮辱,其實他算不得真正聰明的人,真聰明者總在裝糊塗。但是他為何如此呢?為何一直很尊重她的個人隱私,現在卻突然變臉呢?她想不通。
無論事實怎樣昭然若揭,但你就是不能揭,無論是出於好奇探詢的心理,還是出於莫名其妙的嫉妒或報復之心。除非你鐵證如山,但是人的相貌絕不是鐵證,至多是輔證。
自與高天覆合後,陳小薇就更加不願和其他的有婦之夫曖昧不清,她對胡偉變得冷淡以至於厭煩,倒是髮卡的風波過後,她又禮貌地應田青彬的邀約外出幾次。
她覺得其實他們之間並非曖昧,只是最初的感情和感覺變了味,彷彿一棵枯死的盆栽被她丟棄在門外,春去秋來若干年,現在她發現它居然活過來了,抽出了綠芽。對生命感到神奇和敬畏,這種新奇的感覺一度佔據了她的心。
因為酒店的投資建設,田青彬經常往來於岷州和江州兩地,在此呆上三五天是常事,事情辦完立刻撤退回家,絕不過多逗留。他對如今成熟優雅的陳小薇感覺越來越好,但他恪守君子之道,絕不提過分的要求,絕沒有非分之想。或許在潛意識底,社會上的男人們普遍認為離異的單身女人就像沒有刺的魚,誰見了都饞的流口水吧!但田青彬自詡可以控制住這種原始的慾望,他更願意把兩個人相處時那種美好的感覺無限的延續下去,他很享受這種朦朧曖昧似是而非的感覺,對男人來說,感覺就是感情吧!
五月下旬的一天,他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手機提示為江州本地號碼。疑惑地接通後,他聽到一個陌生的沉穩持重的中年男聲,誠懇有禮的約他到某處喝茶。他推說很忙,馬上要趕回岷州,透過他生意上的朋友間接接近他的人很多,令他應接不暇。他也從來不願和陌生人從零開始的交往,無論在情場還是生意場。也許是年紀大了,再也沒有精力與激情和陌生人試探周旋吧!也許是出於自我防衛的心理需求,他只希望自己的心停泊在熟悉安全溫暖的地方。
見他客氣冷淡的執意推辭,對方只好表明身份是陳小薇的朋友。田青彬旋即模糊的意識到對方所為何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得不來到古城東門外,距離他的酒店工地很近的一處茶樓。
這裡是景明觀路的路口地段,拐彎就是東門外著名的地標建築金鳳廣場,茶樓的隔壁分別是工行和同樣莊嚴肅靜的旅行社,對面是一家招牌高高矗立的投資公司。
高天在茶樓一個幽暗的角落裡遲疑地站起身來,迎接步履輕盈的走近前來的神秘男子時,不免為他的其貌不揚感到驚訝。只見他似乎比自己年長許多,但精神矍鑠英姿颯爽;正是滿大街隨處可見的臃腫中等身材,腆著微凸的將軍肚子,完全不是陳小薇理想的白馬王子形象,也不是他想象中情敵的樣子。他立刻卸下了心理防禦的武裝,親切友好地請他在對面的沙發椅裡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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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田青彬。”落座前田總主動伸出手來,簡明扼要地自我介紹說。
高天以禮貌的幾乎不易察覺的目光審視著他的膚色衣著和談吐舉止,認定他是身處同樣社會階層的人,且他的社交圈子與自己類似,不覺又對他拉近了心理距離。徐徐地給他面前小巧玲瓏的茶杯裡斟茶時,高天矜持的微笑說:
“我知道您很忙,冒然打擾,實在抱歉!”
田青彬望著這位身材魁梧氣質儒雅的男人嫻熟的動作,含笑不語。
“與您通話時,我發現您的手機號是岷州的,難道您是那裡的人嗎?”
“對,我和小薇是同鄉。”
高天似有所悟地輕輕嘆息道:“哦!那您是在這裡投資經營什麼專案嗎?我知道這幾年江州的發展建設很快,有很多招商引資的專案。”
田青彬謙遜地笑道:“我那點事根本算不上什麼專案吧!不過就是開家酒店,解決一下溫飽問題。”
高天輕鬆的笑了笑說:“那您的酒店應該就在這附近吧!不然您何以約我來此呢?我發現您不止工作很忙,而且是個不喜歡交朋友的人。”
“對,”田青彬的眉梢不經意地跳了跳說。“這點你說的完全正確,我的確不喜歡廣交朋友!”
“為什麼呢?做生意的人當然應該擴大自己的社交範圍,這樣才能獲取更多的資源。”
田青彬冷淡地笑了笑說:“我對人生的財富沒有過多的需求,只想過點平淡生活。”
高天驚訝地望了他一眼,但又覺得不便深究下去。在他若有所思地沉吟不語之際,田青彬饒有興味地微笑說:
“您說是小薇的朋友,可是我從未聽她提起過您的名字呀!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是嗎?我也覺得很有趣!”高天勉強的笑了笑,“因為我也從未聽她提過您的名字,要不是看見那隻髮卡,我根本不知道您的存在。”
田青彬陡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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