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一愣,目光有些躲閃,她實在不想讓一個小輩知道這般難堪的事,躊躇了好一會,她上前輕輕拍了拍李瑞軒的肩膀,狀若安慰的道:“軒哥兒,你莫要擔心,嬸子無事,只是剛剛摔了一跤,受了些皮外傷。”
“嬸子!”李瑞軒眼眶急得都紅了,“我又不是那三歲稚童,你又何苦找這般拙劣的藉口來騙我?”
“軒哥兒。”錢氏裝作語氣輕鬆,“你這是關心則亂,我確是剛剛摔了一跤。”
李瑞軒藉著朦朧的餘暉,打量著她臉上清晰的巴掌印,還有明顯被人撕扯成亂糟糟樣子的頭髮。
誰摔一跤會摔成這樣?
這分明是讓人打的!
想到此,他按捺住自己翻騰的怒火,語氣平靜的說:“嬸子,既然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事情的真相我總會知道。”
錢氏見此,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忍不住又問道:“軒哥兒,芸娘為何還未回來?”
李瑞軒抬頭瞥了一眼聽風,眸子裡詭譎莫深,“嬸子,你問聽風,是他將二丫留在鎮上的宅子裡了。”
這話普一聽,沒什麼問題,但細細思索一番,總會讓人誤解,認為芸樂是被聽風以何種不軌的意圖給留下了。
聽風察覺到錢氏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他心裡一慌,正要開口解釋,便聽到不遠處的人群又毫不掩飾的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一個婦人戳著身邊的鄰居,“天吶,你聽見了嗎?軒哥兒都承認了,二丫被那富家公子專門留在了宅子裡。”
一個上年紀,白髮蒼蒼的老婆婆拄著棍子的手微微發抖:“傷風敗俗,傷風敗俗,我明日便去求見里正大人,將這丫頭逐出我們槐南村。”
“周婆婆明鑑,這丫頭若是還留在我們村,那些雲英未嫁的姑娘們定會受到影響。”
三角眼見狀火上澆油道:“照我說,既然她做出了這等丟人現眼的事,只趕出去還便宜她了,理該沉塘。”
這話一出,眾人譁然,沉塘這樣的處罰雖然是老祖宗曾經定下的規定,但槐南村傳承至今有一百多年,只有區區一人曾被沉塘。
據說,那被沉塘的婦人不僅與人私通,還買兇殺人,所做所為無不令人髮指。
李家二丫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何須要將其沉塘,未免太過慘無人道了些。
“翠花,你這心思未免也太過歹毒了些,竟然想要置人於死地。”
三角眼白了她一眼,“老三婆娘,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這還不是為了全村人著想。”
“咚,咚……”手中拄著的棍子狠狠的敲在了地上,“安靜,這事就這麼定了,你們莫要多言。”
這話一出,錢氏眼眶發紅,踉踉蹌蹌的跑了過去,猛地跪在了地上,“周婆婆,您老人家明察啊,我家芸娘素來乖巧懂事,又怎麼做出這般為人所不恥的事。”
“軒哥兒是你看著長大的,他說的話你總該相信吧,此事無需再言。”
周婆婆因是里正的老孃,因此素日裡在村裡頗有威信,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錢氏一瞬間只覺心都墜入了冰窖裡,她低頭間淚水一滴滴的滾落在了地上。
好半晌,她抹了抹淚珠,“周婆婆,芸娘她不過二八芳華,沉塘這般酷刑還是我代她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