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句話就得十分有道理。
二娃是一個好少年,他看似傻卻實在是比任何人都清明。
他說那一日,是夜白歷那天雷劫的時候。
那一日,巫尊半道又與二娃折了回了長街,那個時候,一道又一道天雷狠狠地砸下來,酒肆已然是廢墟一片。二娃說夜白那個時候相當慘,被那雷劈得半死不活的。好在他家巫尊如及時雨出現,替夜白擋了那天雷。
夜白曉得,那一天不是無名替她擋了後來的天雷嗎?
他堂堂巫界巫尊,受幾道天雷應該是不在話下的。
可二娃卻說,他家巫尊自那一場大戰之中能僥倖活下來已是萬幸,實則早就傷了根本,這一次又替夜白捱了那數道天雷,勉強撐回了巫界,昏迷了數天,才勉強醒了過來。
二娃怕夜白不信,信誓旦旦讓夜白去看一看他家巫尊身上一道又一道傷痕,三百年過去了傷痕猶在。
又說他家巫尊不顧得有傷在身,又急急入了那大陣之中日夜廢寢忘食,期許早日將那大陣煉成,得以與天界抗衡。
當然,二娃也說了,那一日夜白在神魔井邊上與魔王麻黑鬥得不可開交,佔了下風之時,正是他家巫尊在半空中出了手,才使夜白免遭了麻黑的魔王劍的攻擊。
又說這三百多年以來,他家巫尊只要得出空來,必得要出得巫界遠遠地看上夜白一回。
二娃說他家巫尊一顆心從未變過,只是迫於形勢而已,問夜白何故不能原諒他家巫尊一回。
夜白聽得內心煩躁,回了西廂閣樓,喝酒也沒得好酒喝,越加地煩悶,悶頭睡了一覺起來,天色已然發了黑。
二娃這個娃說他缺心眼子吧,他倒是機靈得很,送晚膳來的進候,不經意之間,說他家巫尊今兒個得出空來,回了落英殿歇下了。
心裡頭有事,夜白食不下咽,著二娃撤了。
巫界天上的流螢燈,是這回回來之後,夜白與二娃新做的,流螢燈和著那龍珠的光暈,照得巫界昏白一片。
瞅了半天流螢燈。
心下懊惱,她天山夜白仙子,做事何時如此瞻前顧後,拖拖拉拉啦?
當下騰出了西廂庭院,直直往那正院落英殿而去。落英殿窗戶紙上,以往夜白摳的那個洞還在。
打那洞眼往裡瞅去,不想裡頭漆黑一片,半點人影子都瞅不著。
看來無名今兒個確實是累了,如此早就歇息下了。
在門口躊躇了半晌,內心有個聲音翻來覆去,進,不進,不進,進......
一顆春心已然漾來漾去,七上八下亂成了一鍋粥。
不想,一陣妖風吹來,替夜白做了決定,那一陣風吹得恰到好處,只聽得吱呀一聲,那扇本來緊閉的門給吹開了一道縫,夜白的身形擠進去恰恰好。
黑暗之中,隱隱有一股子熟悉的清洌之氣,床榻之前,最後的關頭,到底還是沒有邁出去那一步。
碧蓮姑姑說過,女孩子要有個女孩子樣子,矜持是第一美德。
半夜要爬男人的床榻算得上咋個一回事?斷然不是一個淑女所為。
俗話說得好,退一步海闊天空。
退上幾步又有何防,等得明日醒來之時,腦仁清醒了再說。
不想這才猶豫著半步都未曾退出去,落英殿內,桃花燈照得一方寢殿紅紅的映著夜白亦紅了的一張臉。
“夜白來都來了,為何又急著要出去?”
無名那個傢伙半敞了胸懷,斜靠在床榻之上。
“呃,我本來是看來找二娃的,既然他不在,我自然就走了。”
這個藉口找得不太好,但當下腦子裡實在沒有蹦出別的理由。
當下的自己不光腦仁不好使,行動也十分遲緩。
“二娃不是一直在西廂樓侍奉夜白麼,你怎地大半夜跑到落英殿內尋二娃,難免不讓人猜測你這是要投懷送抱的意思。”
他說話間早已起身,啥時候就挪到了夜白的身前?夜白不曉得,只見一雙深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夜白,讓人心慌意亂,無處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