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去孃家喝喜酒的妘氏,帶著幾分醉意,被侄子用獨輪車推著送回來。
她左右兩邊各有一個侄女護駕,後面還跟著一個弟媳婦壓陣,場面十分壯觀。
江月揉揉眼,趙大嘴和江星兒也好奇地伸頭向外瞧,乖乖,這是唱哪一齣?
侄子小心翼翼地放平獨輪車,兩個侄女趕緊上前,一左一右殷勤地攙扶著妘氏下來。
後面的弟媳婦急切叮囑:“你倆可當心,別摔著你姑姑。”
原先在孃家受盡白眼的妘氏,今天突然被熱情相待,一路吹捧,不免受寵若驚。
妘氏一邊請孃家人進屋裡坐,一邊喊江月和江星兒快來見過妗子及表哥他們。
江月擦著手,近前不冷不熱地打了個招呼。
說實話,以前和姥孃家的親戚們極少走動,表哥表妹又多,浩浩蕩蕩一大群,有的江月都叫不上名字。
來的這個中年女人是小妗子,江月倒是認識的,她隨行的三個孩子應該只有最小的女孩,是她家的。
其餘兩個出自誰家,江月就弄不清楚了,也不願費心思去想。
小妗子相當熱情,嘴上抹了蜜,對江月和江星兒各種讚美。
什麼“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什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反正好聽的話流水似的嘩嘩往外淌。
尤其對江月,那讚美聲不絕於耳,“勤勞能幹,貌美如花”……就差把江月誇成天上的仙女下凡了。
小妗子一邊說,一邊試圖拉住江月的手套近乎。
江月不動聲色地避開,她和這種虛偽的女人,可沒熟悉到可以拉手的程度。
兩個女孩,一個是江月的表姐,一個是表妹,也滿臉堆笑,爭著討好江月。
江月受不了過分的虛假的熱情,去泡了壺茶,親戚來了該有的禮節是不能丟的,並趁機避避風頭。
茶是從鎮上買的大葉子,味道並不怎麼好,於第一次喝茶的小妗子來說,卻是新奇奢侈的。
她也不怕燙,咕咚喝了一大口,嘖嘖讚歎:“原來這就是茶葉,真香呢,俺今天可跟著外甥女沾光了,回去可得好好對大傢伙炫耀一番。”
表姐狡黠地眨眨眼,一下接上了話茬:“小嬸兒瞧你說的,沒有茶葉,憑你一張嘴,回去說啥別人也不信吶。”
“倒也是哈,大傢伙準得說我吹牛。”小妗子露出非常遺憾的表情,轉念笑道,“嗨!別提茶葉了,光我的寶貝外甥女就夠我炫耀的了。”
妘氏自然聽出了她們的弦外之音,妘氏大方地擺擺手:“么弟媳婦,不就是茶葉嘛,讓月兒給你倒一些拿回去喝,讓咱爹孃也嚐嚐。”
江月挺討厭小妗子這種人,拐著彎要別人家的東西,但礙於孃的面子,她也不好回絕。
江月倒出罐裡的一少半茶葉,包起來遞給小妗子。
小妗子假意推辭了一下,麻溜地揣進自己袖子裡。
她嘴巴更滑順了:“姐姐真有福氣,生了個聰明能幹的好女兒,十里八鄉沒有不羨慕的。
聽說外甥女會做香皂,香皂花,還會做洗髮膏,這可都是新奇賺錢的東西,用不了兩年,姐姐就是妥妥的財主……”
江月冷笑,小妗子把什麼都打聽清楚了,顯然是有備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