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怒喝:“周朱氏,你放肆,再橫加阻攔,連你一起砍頭!”
里正夫人被吼得打了個激靈,丈夫從來沒這麼稱呼過她,總是夫人長夫人短的,今天顯然特別生氣,恨不得連她一起殺了才解氣。
她眼裡迸出淚花,哀哀哭求:“可憐我這個當姐姐的,讓我和小弟說幾句臨終道別的話吧。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里正壓了壓滿腔怒火,從鼻子裡哼出一股粗氣,擺擺手,示意衙役先放開朱扒皮。
朱扒皮這慫貨嚇得差點尿了褲子,跪在地上抱著姐姐的腿,求姐姐救命。
里正夫人屏退衙役,慌亂無措地把女兒拽到身邊,焦灼耳語。
“金枝,孃的好女兒,娘現在腦子裡亂成了一團麻,啥都理不清了。你快幫娘想個法子,救救你小舅,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啊。”
“娘,您太高看我了,我能有什麼法子,他罪不可赦。他連天都敢捅破,就該接受老天的懲罰,殺了他,我們才不會受牽連。”周金枝撇撇嘴。
她一向瞧不起這個無賴舅舅,他除了來跟她母親索要錢財,就是闖了禍讓她母親給擺平,留著也是個禍害。
“他可是你親舅舅,你忍心見死不救。金枝,別以為娘不知道,這次是你慫恿他去集上端了那村姑的攤,為你出氣。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惹禍上身。”
里正夫人語氣裡含著責備和期待,“你從小像鈴鐺似的跟在你爹身後,整天看你爹斷案,瞭解這裡面的道道。連你爹都誇你鬼點子多,你一定有辦法保住你小舅。”
周金枝轉轉眼珠,附耳對娘說了幾句話。
里正夫人眼睛一亮,突然用力敲打朱扒皮的腦袋,嘴裡罵著:“我打死你!打死你……”
朱扒皮痛得齜牙咧嘴,聲音變得尖銳:“姐姐,我的腦袋要被敲爆了!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誰是你姐姐,你個黃鼬子精,快點滾蛋!聽聲兒我就知道是你,上一次你附在我小弟身上,差點害死他。今天你又來搗亂,怪不得我小弟在集上突然發瘋,原來是你驅使他假冒皇上。
你個狂妄的畜生,一隻黃鼠狼竟想過皇上癮,此黃非彼皇,你休想得逞。老孃這就找神婆收了你,把你扔進黃泉!”
里正夫人即興表演,跳著高數落著,狠狠揪著朱扒皮的頭髮,像要把黃鼠狼從他身上揪出來似的。
朱扒皮再愚鈍,也明白了姐姐的用意。
他在地上打滾,尖著嗓子哀求,嚎叫,狂呼,啪啪抽打自己的臉,甚至咬自己的手背,做出被黃鼠狼附身的樣子。
為了演得更逼真,他還歪倒在地上,雙目緊閉,蜷縮成一團抽搐,嘴裡吐著唾沫。
敢情這姐弟倆以前是江湖賣藝的,妖祟附身,簡直是無稽之談。
江月看得發笑,嘲諷:“喂,豬扒皮,你演技太差了,應該口吐白沫才對。”
里正夫人心急火燎:“快!要出人命了!老爺求您快派人請神婆,給我小弟驅除附在身上的惡畜。他不是故意假冒皇上,傷人性命的,純粹是妖祟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