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罵誰是賊,我們可沒編,都是真真的。你瞧,這包袱我已經用了十幾年,縫了很多補丁。”江三娘子覥著臉,沒羞沒臊地說。
“哈哈,針針的,我還線線的呢。恭喜嬸子蒙對了,這包袱的確是成親時從孃家帶過來的,但帶它來的人不是你,是我娘。”
江月勾唇一笑,嘲諷意味十足,“噓,嬸子別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可以來做一個小小的測試,誰能準確地說出包袱上有幾個補丁,就能證明包袱是誰的。”
“切,誰閒得沒事去數那玩意。”江三娘子嗤笑一聲,被江月犀利的目光一掃,不由得收斂了輕嘲。
江三娘子盯著包袱,眼珠子滴溜轉,含糊不清地回答,“我腦子不好記不清楚,大概有五六個補丁,不,是七八個。”
“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包袱上一共有十二個補丁,我昨晚剛和星兒數過。”
江月的聲音清晰無比,她轉而望著星兒,用目光鼓勵星兒勇敢開口爭辯。
江星兒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憤的話,她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接道,“對!包袱是我孃的,上面有十二個補丁,裡面的錢是姐姐賺的。三叔你趕緊還給我們,不然我們就……就報官!”
江星兒憤而喊出來,因為緊張、激動和生氣,她攥著拳頭,小臉通紅。
江月甚感欣慰,膽小懦弱的二妹終於覺醒,邁出了反抗欺壓的第一步。這短短几句話,是她開始抗爭的宣言。
江月眉開眼笑,沒有什麼比妹妹的進步更讓她高興的了。
江老三卻惱羞成怒:“反了你們兩個黃毛丫頭了,敢威脅老子,一個破包袱能說明什麼,誰能說出裡面有多少錢才是關鍵。”
江月鼓掌:“三叔英明,那你說裡面有多少錢?”
“我家的錢有多少,我當然清楚。”
江老三奸笑,他剛才開啟包袱的時間雖短,卻已經看清楚了,銅錢都用繩子串著,一共五串。據他的目測和掂量,一串應該是一百個。
江老三抬著下巴,自信地喊出數目:“一共五百文。”
他說對了!怎麼辦,怎麼辦?江星兒急得扯江月的衣角。
妘氏也一個勁地衝江月使眼色,她剛止住的眼淚又冒出來,慌亂無措。
奇怪的是,江老大也像很著急的樣子。
江老大突然開口替江月說話:“老三,你剛才分明瞧見了包袱裡有多少錢,這個測試不算數。”
“大哥,你收了二哥家多少好處。憑什麼不算數,我說對了,錢就是我的。都散了吧,別耽誤了侄子的成親大事。”江老三把包袱夾緊,轉身欲拿錢溜回自己屋裡。
江月厲喝:“站住!我還沒說多少錢呢,你急什麼,你真以為自己蒙對了?”
江老三心虛了幾分,沒敢回頭,只強硬地丟下句:“甭狡辯,也甭想打我家錢的主意。”
江老三推開南屋門,迫不及待地往裡鑽。
江老大沖自己的大兒子江福和二兒子江祿擺擺手,兩人大步向前,左右夾擊,一人拽住江老三一條胳膊。
江老三被用力拽回來,江老大趁機上前,奪下包袱。
江老大雙手捧著沉甸甸的包袱,眼裡的貪婪噴薄而出。
“多謝大伯伸張正義,幫侄女把錢奪回來,大伯不愧是咱們江家的頂樑柱。”江月假意奉承江老大,給他戴上頂高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