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未放亮,江家院子裡就響起了一片喧譁聲。
從東屋門縫裡隱約傳出,江珍珍低悶絕望的嗚咽聲,聽起來像是被堵了嘴。
妘氏早早起來,顧不得梳洗,攏了攏頭髮,就要往大嫂那邊跑。她滿臉興奮,好像自己兒子要成親似的。
出門前她一手一個,拉著星兒和陽兒,讓兩個女兒也去幫著哥哥忙活,沾沾喜氣。
成親場面是挺熱鬧,可星兒和陽兒在村裡見多了,也就不感興趣了。小孩子嘴饞的喜果,吝嗇的伯母也不捨得分給她倆一點,留在家裡只有眼饞的份。
所以,星兒和陽兒更願跟大姐去趕集,到鎮上見更多的光景。
妘氏考慮著這次月兒需要買的東西很多,一個人拿不了,便同意了讓三個女兒同行。
江月指了指裡屋囑咐母親,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能給江酒鬼鬆綁或餵飯,就這麼綁著餓著他就行。若有親戚問起來,就說他身體不舒服在靜養。
妘氏頭也不回地答應著,迫不及待地小跑出去了。
江月不放心,乾脆把裡屋門鎖上,鑰匙揣進兜裡。
姐妹三個動作麻利地洗漱完,換上平時不捨得穿的沒有補丁的衣服,拾掇得幹頭淨臉。
吃了點熱乎乎的早飯,她們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江月用扁擔挑著兩個沉甸甸的木桶,一個桶裡裝著做好的60塊香皂,希望今天能在大集上順利賣出去。
另一個桶裡裝著一堆銅錢,昨晚早就數好了,用繩子串了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江月賣香皂掙的所有錢攢一起,除去母親拿走賀喜的那150文,還剩下550文,江月留下零頭,把500文都帶著了。
今個兒不但要買家裡用的米麵油鹽,還要買敬師的束脩禮品。這個是不能省的,必須置辦的厚實一些,爭取讓教書先生能破例收下陽兒。
為了安全起見,江月把錢包在一個不起眼的破包袱裡,上面壓著一層綠油油的青菜,扮作是去賣菜的。
江月挑著木桶走到院子裡,見江大娘子捧著紅嫁衣,心急火燎往東屋跑。她今天又娶媳婦又嫁閨女的,忙得團團轉。
江大娘子心裡怨怪大丫姐妹三個不幫著幹活,嘴裡卻顧不得說什麼諷刺的話,只是黑著臉,狠狠地瞅了江月她們一眼。
江三娘子拉開南屋的門,慢吞吞的出來倒洗臉水。
她賊兮兮的目光落在江月的木桶中,似乎透過上面的青菜,窺見了藏在裡面叮噹響的一堆銅錢。
“喲!大丫,二丫,三丫,今天穿得可真漂亮,你娘好福氣生了三朵金花昂。咱家大喜的日子,你們不在家裡吃好東西,往外跑什麼。看來是去趕集,買更好吃的東西,果然有錢了就是不一樣嘍。”江三娘子面帶微笑,語氣卻難掩諷刺。
江月輕鬆回諷:“嬸子才是深藏不露的有錢人吶,給伯母的賀喜錢一拿就是一百文。記得前幾天嬸子的孃家侄子成親,嬸子還哭窮來著,只拿了五文。轉眼就攢這麼多錢了,莫非嬸子屋裡藏一個聚寶盆。”
江三娘子壓根沒想到這茬,心下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