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大丫,要出去浪蕩呀。”
一個穿水紅斜襟上衣,蔥綠粗布長裙的女子,斜倚在東屋的門框上,似笑非笑。
她是江月的堂姐江珍珍,今年十七歲,尚未出嫁,整天在家裡作妖。
江月的奶奶江老太生了一堆孩子,夭折的不算,存活下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
江月的爹在兄弟中排行老二,上有一個哥哥江老大,下有一個弟弟江老三。
江老大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二兒均已成親,三兒比江珍珍小一歲。
江老三先有了兩個女兒,後生了一個兒子,倆女兒均比江月小,兒子今年八歲。
這麼多人都擠住在一個院裡,類似於小四合院,東西南北圍了一圈茅草屋,剩下一方豆腐塊般大小的天井。
江老太和丈夫江老爹均重男輕女,尤其偏愛孫子多的大兒子一家,把正屋北屋)讓給大兒子家住,他們老兩口住東屋。
南屋分給了三兒子,剩下最差的西屋,給生了三個丫頭片子的二兒子。
江珍珍的兩個哥哥成親後,北屋就沒她住的房間了,她搬到東屋,跟著爺爺奶奶住。
江珍珍之所以年齡這麼大了還沒找婆家,是因為父母想用她給小兒子換媳婦,這事兒江家所有人,包括江珍珍自己都心知肚明。
江珍珍不為此感到悲哀,反而多了幾分傲氣,覺得自己有用。兄弟們她比不了,在幾個堂姐妹中,她是處處拔尖的,見誰都想踩一腳。
見江月沒接話,江珍珍暗罵了一句:呆頭呆腦的木瓜。
她厚嘴唇一撇,勾起一抹嘲笑,“江大丫,你可小心點吧,昨天剛還魂,可別再躺屍了,讓珍姐我跟著擔心。”
“江大丫”這名字是江酒鬼隨便給起的,後面的兩個女兒依次叫江二丫,江三丫,他叫起來聲音發狠,充滿了嫌棄感。
妘氏覺得委屈了女兒們,把名字給改成了江月,江星兒,江陽兒。在當孃的心裡,女兒們就像天上的月亮,星星,太陽般明亮。
江月斜睨了江珍珍一眼,眸光中透著不屑,不急不緩地回諷了一句。
“多謝關心,珍……姐,你也老大不小了,還是先操心自己的婚事吧,月妹我都替你著急了。”
江月說完,抬腳向大門走去,沒空跟這種無聊的女人磨嘰。
“你,你……”江珍珍冷不丁被堵,噎得半天沒接上話。
江珍珍目瞪口呆,以前大丫老實得像兔子,木訥地像悶葫蘆,任自己怎麼罵,她都不敢還口,只會躲在一邊哭。
今天怎麼突然會頂嘴,還會反唇相譏了。真是怪誕了,誰給了她這麼大的膽子?
江月出了籬笆門,花香襲來,春天的鄉村風景處處皆可入畫,美不勝收。
江月陶醉在沿途的美景中,並未在意路過的那些對她指指點點的村民。
她一口氣走到村東頭的河邊,“綠柳才黃半未勻”,垂柳依依,倒映在清澈見底的河水裡,更顯嬌嫩欲滴。
江月找了塊平整的大石頭把木盆放下,站起來歇歇腰,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古代沒有汙染的環境真好。
這個時間,男人大都從田間荷鋤歸,女人則回家準備做午飯,河邊只有零星的幾個婦女。
她們瞄了江月幾眼,歪頭嘀咕著什麼,隔著遠江月聽不清。
愛說啥說啥,江月也懶得去聽,只管幹自己的活兒。
有了香糊糊的助力,布面上的灰漬汙垢基本上消除了,江月眉開眼笑。
等她全部洗完,抬頭望了望河邊,那幾個婦女都走了,四周一片靜謐,只有小鳥的鳴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