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這種微末淺淡的情緒波動,根本就是不值得一提,但是他是陸禹行,那個萬年不變的冰山啊。
秦桑怎麼可能會不感到震撼?
環住她腰肢的力道加重了幾分,嗓音變得更為粗啞,“桑桑,聽見了沒有,拿掉他,嗯?”
事已至今,他們都走到了窮途末路,他到底還在死死掙扎些什麼?
秦桑微垂著眼簾,眼睫輕輕顫動著,沉默了片刻,她斂著呼吸,淡聲道,“陸禹行,你放開我。”
面對這樣的他,秦桑不能讓自己心軟,她逼著自己硬著心腸,“你放開我。”
“我讓你拿掉它!”低沉的聲音倏地加重,夾著一種逼迫的味道,“桑桑,我不介意你結果婚,不介意你跟他發生過的一切,唯獨只有一點我無法容忍,那就是你生下屬於他的孩子!”
秦桑覺得可笑,眼底透著涼涼的色調,“陸禹行,當初我完整無暇,死皮賴臉纏著你求著你的時候,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現在,我都嫁給了別人,成為了別人的妻子,身心都給了別人了,你才說你不介意,你要我,你到底要些什麼?”
秦桑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她抿了抿唇,“身體破敗了,心也殘缺了,你還纏著我,到底有什麼意思呢?你就好好的過你的日子,不行嗎?你非得把自己折騰得面目全非,非要把我心底對你僅存的那一點好也消磨殆盡……你才甘心是嗎?”
說著說著,她泛紅都要眼眶漸漸瀰漫了一層水汽,就那般不設防的,無聲無息地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
一直任性而為的她,忽然有一天整個世界都坍塌了,沒有人可以給她依賴,沒有人能幫她重來。
她也有太多的委屈,無人訴說,也無法言說,一直勉強自己忍耐著。
秦桑吸了吸鼻子,嘶啞著聲音問,“陸禹行,到此為止,行嗎?”
他到底要把她逼到什麼程度?
他跟凌菲結婚的時候棄她於不顧,十幾年一場感情的豪賭,她認輸了,他恨秦家搞得他家破人亡,所以他利用一切手段把秦家所有的一切都剝奪了過去,她認了,她爸爸因為他和凌菲而突然病發走了,一句遺言沒留,她也認了。
她因為遇到他而亂了整個人生,到現在,她除了秦揚,也是舉目無親,難道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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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相互折磨到什麼時候?
陸禹行眼底映著女人淚眼朦朧的模樣,心臟的鈍痛一陣接著一陣,聽著她說完話,低頭就往她的唇上壓了下去,卻被秦桑堪堪避開。
他的吻,落在她的臉頰上,嚐到了微鹹微澀的眼淚,他的聲音也很粗啞,“我只要你,只要是你就好,只要你拿掉這個孩子,回來我身邊,我們可以就重新開始。”
秦桑闔上了眼睛,唇角勾出苦澀的弧度,十指微微卷曲,微啞的嗓音清晰而緩慢,“你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
好的壞的,善的惡的,什麼都說盡了,他還在堅持要她回去他身邊。
“不明白的是你,桑桑。”
秦桑任由他抱著,沒有掙扎,“這輩子,我和你已經不可能重頭再來。”眼淚還在流,嗓音有些啞又顯得很冷淡,“這個孩子,我會生下來。”
她好累,疲倦於他的冥頑不靈。
聽了她的話,陸禹行只覺得整顆心都冷了,嫉恨就那麼洶湧而來,無法控制。
是的,清新的嫉妒和恨意。
他活了三十幾年,這些情緒,都是她給予的。
她愛他的時候,死纏爛打不厭其煩,現在卻一口說不愛就不愛了,轉身走得乾脆利落毫不猶豫。
而他呢?
他在她挖好的泥潭裡,越陷越深,越掙扎越絕望,為了她,威逼利誘見不得光的手段都使盡了,她倒是好,一身輕鬆地從裡面爬出來,去追求她的幸福去了。
現在竟然還敢當著他的面,哭著跟他說要生下另外一個男人的孩子,在他的傷口上何止是撒鹽巴那麼簡單,簡直就潑硫酸。
可偏偏,他見不得她的眼淚。
看著她默默掉眼淚的模樣,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像被無數的針在扎著。
不是沒見過她哭的樣子,只是那已經是小時候的事情,長大以後,她通常都是淺笑吟吟的,即便受了委屈也不會輕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