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隨著年齡的增加和閱歷的豐富,她已經懂得一個道理,世間那麼多愛情之所以不完滿,之所以那麼多缺憾,那是因為,僅僅只有兩情相悅,是遠遠不夠的。
“桑桑。”
“還是,”秦桑繼續笑著截住他的話,“你又想利用我爸來要挾我?”
女人精緻的眉眼,溫涼淺薄的視線,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直直插進了他的胸骨裡,鈍鈍生疼。
陸禹行沉著臉看著她。
“還真是這樣,”秦桑第一次如此肯定他的想法,唇瓣噙著一抹冷絕的鋒芒,“陸禹行,你最好不要逼我恨你。”
陸禹行沒見過這般決絕的秦桑,也無法承受她對他湧出的恨意。
他活著的世界,在至親全部失去那一瞬間,在孤兒院裡被人欺壓開始,就全部成了一片黑色,沒有溫度,沒有光,空氣裡全是血腥和殘暴的恨意。
報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支撐著他一次次在那些煎熬裡咬牙走下去。
秦桑確實一個特別的存在,她像夜空裡唯一閃耀的星辰,驟然闖進了他的世界,讓他灰暗得沒有盡頭的世界,終於看見了一絲希冀。
正是因為有了她的存在,他才沒有把秦家血洗的計劃執行下去……
她是他唯一的光和暖,如果還有什麼令他痛不欲生,那大概就是她的恨。
利用秦有天逼她就範,這是他一開始就動了的念頭,卻遲遲無法下手,也是因為能預料到他真那麼做的最後下場,所以才不得不繼續容忍她跟周旭堯在一起。
現在她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明白,他又怎麼可能繼續去下手?
氣氛微妙而詭異。
明明光線明亮而暖人,可是不知道為何,坐在她對面的男人,那一身黑色像是要將他吞噬了一般,孤單而清冷。
心尖有一抹淺淺的心疼。
她怕繼續這麼待下去,自己會忍不住動搖,摸過一旁的柺杖,有些失措地站起來,“我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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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禹行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不抬一下,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隔絕封閉了一切。
秦桑咬了咬牙,一步步走到了門口,拉開門走出去,卻又在關上門那一瞬間,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男人挺直的背,安靜而孤絕。
扶著門把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狠下心,砰一下把門關上。
……
因為秦桑和周旭堯回來,一向沉靜的餐廳難得多了點人氣,秦有天的心情很不錯,憔悴的臉上多了幾縷笑容。
陸禹行沒有出現在餐廳,秦有天問了林嫂,“禹行他人呢?怎麼還不下來?”
林嫂給秦有天盛了一碗湯放下,“二爺臨時有事出門了,不在家裡吃飯。”
秦桑聞言,捏著筷子的手微微一抖,夾著的才直接掉在了她的衣服上。
坐在她身側的周旭堯見狀,動作比她更快一步,抽過紙巾幫她擦拭,嘴裡還低聲唸了一句,“夾個菜都這麼不小心。”
他做得很自然而熟練,彷彿這種事情他已經做過千萬遍。
“我自己來。”秦桑低著頭,想要從他手裡搶過紙巾自己擦拭,周旭堯卻扣住了她的手腕,“行了,笨手笨腳的。”
秦有天和林嫂把他們這些小小的互動看在眼裡,笑意浮了上來,露出了欣慰。
而坐在他們對面的凌菲,則是蒼白了臉色,這一幕多麼熟悉,曾經,她也承受過這樣溫柔的對待和呵護,可諷刺的是,如今坐在那個男人身側的女人,不是她。
難過和難堪,令她覺得眼前一桌子的美味佳餚都變得索然無味。
秦桑不經意地抬頭,正好瞥見了凌菲那張灰白的臉和複雜的眼神,又睨了一下週旭堯。
他似乎沒有發現凌菲的視線,認真地不像在演戲,只不過,誰知道他是不是演戲呢?畢竟他那麼擅長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