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東晉捫心自問。
很好,然而,他並不想離婚。
他眸色濃稠得像是化不開的烏雲,薄唇微抿著,一時間,她的話讓他無從反駁。
曾經,他確確實實是存著那樣的念頭,一定要和她離婚。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放肆浪蕩的目的,漸漸就模糊了,不知從何時起,他每一次放任和挑釁,都僅僅是想看見她在他的面前失去冷靜。
然而效果並不明顯,就因為她的冷靜,他愈發的慍怒。
在她要求的夫妻生活上,他使勁折磨她,但是她從來不叫喊。默默承受著,哪怕是再痛。
有時候他覺得陳眠冷靜到了冷血的地步,彷彿什麼都動搖不了她獨立傲慢。
長時間的對抗,他都忘記自己到底要什麼了。
可是。他說,深深凝望著她的眼睛,我不想離婚。
可以。陳眠目光清淺而溫柔,淺色的唇瓣勾勒著嘲弄而涼薄的笑,讓陶思然拿掉孩子,她離開港城。
女人身上淡淡的清香縈繞飄散在消毒水的空氣裡,清晰可聞。
袁東晉下顎線條緊繃著,眸色複雜看著她,沒有張口說話。
陳眠繼續補充:做到這兩點,我就同意不離婚。怎麼樣?
袁東晉的沉鬱的臉沒有太多的表情,與之前的愧疚複雜和糾結不同,他顯然鎮定了許多,甚至渾身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陰鬱的氣息,隱忍而不發。
給你兩個選擇,和我離婚,或者,你父親蹲牢。
冷漠無情的話,從他的口中滾出。
落地窗開了一條縫,有冷風灌進來,外面的陽光燦爛,然而陳眠卻覺得周身都是冷的,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她幾乎快要承受不了。
她背光而坐,淺褐色的瞳眸被眼睫輕遮住,暗沉的眸色覆蓋著一沉陰霾,像是那化不開的濃墨,那裡頭投不進任何的光,只有森森的冷。
她摩挲著手腕的手指驀地用力,指甲狠狠掐進自己的面板裡而不自知。
四目相對,她神色溫漠微沉,他神情冷淡而森寒。
你父親從高位上推下來以後身體一直不好,將近花甲之年,若是被判個十幾二十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那些牢獄之苦,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自己好好想想。
袁東晉低沉的嗓音輕輕淡淡的,吐詞清晰,聲音沒有起伏,彷彿在陳述著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事實。
曾經他以那一份協議為目的,幫她救了她父親,免收牢獄之罪,如今卻要用她父親犯下的錯,來要挾她打消離婚的念頭。
好的,壞的,都是他說了算。
眼前這個男人,認真到惡劣,總能輕易捏住她的軟肋狠狠使勁,從不憐惜。
如果在看見他躺在血泊裡她動了惻忍之心,那麼這一瞬間,她對他僅存的那麼一絲絲美好都被他無情撕破。
一個男人如果真的有一絲心疼你,都不會殘忍到維護著他的初戀,更不會讓將她綁在身上,要你生生承受著他和他初戀如何恩愛如斯,如何幸福生子。
因為不愛,所以下得去殘忍的毒手。
陳眠覺得喉嚨有一股腥甜,身體裡唯一的熱度就卡在那一口想腥甜裡。
袁東晉,你就不怕你的威脅,我報復在陶思然的身上麼?她的眼底有些猩紅,卻明亮沒有任何的霧氣,涼薄到令人心驚,你付諸於我身上的,我若還到她的身上,你還會這麼做嗎?
袁東晉擱在被子上的手悄悄攥緊,眼神陰鬱淡漠,陳眠,為了你父親,你最好乖乖的。
有一瞬間,袁東晉想要伸手將她擁入懷裡,告訴她這不是她的本意,然而不行,他了解她,現在是唯一能打消她離婚念頭的手段。
雖然卑鄙,卻不失為好辦法。
只要他們沒有離婚,等陶思然生下孩子以後,什麼都好談。
他相信會有解決辦法,讓她接受一切。
陳眠看著他輕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