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樣一幅自始至終的堅定,讓石頭放下心中的芥蒂,和還存有的一絲顧慮。
他的故事很長,並不美好,甚至很悲傷,以至於讓他講的時候都始終不敢坦然的面對林澤,甚至是止住了前行的腳步,選擇了坐在山頭,這讓拖著行李箱的林澤有些莫名的尷尬,只能是將手邊的行李箱放到一邊,然後不失禮貌的坐到了石頭的身邊。聽著他一字一句的講述著。
“我的媽媽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選擇了離開,準確的說是這個家的所有人,可憐的爸爸還有年邁的奶奶,是後來等我長大的時候奶奶告訴我的,她其實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忍受不了這裡了,我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在生下我之前她就已經在這裡呆了十多年的時間,始終都沒有走出去,但是她對外面的世界卻一直都很嚮往,只是在我們這個大山裡,一般只有男人可以出去,女人必須留在家裡,但那時候爸爸的腿在上山砍柴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於是她便總是一邊勸著奶奶,說讓她出去掙錢,回來之後家裡也會好過一些,一邊對著爸爸的床頭訴苦,說也是為了這個家好,後來爸爸也是被弄得沒有辦法了,便私自把自己治腿的錢都給了媽媽,奶奶知道後很生氣......”
......
這段故事就像是回憶一幕幕映入林澤的腦海中,明明是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的一段過往,僅僅只是看著小小年紀就會有如此悲傷情緒的石頭,他不由得竟能夠腦補出一幅畫面。
在這樣一個大山裡,僅僅只是因為錢而造就了這樣糟糕的家庭,很多時候不愛並不是兩個相愛過的人最終分手的原因,不過是覺得生活太過艱難,一方選擇了放手,原來真的還有人正在承受著比葉勝男還要痛苦的磨難。
一位老人此時正一臉的擔憂的對著自己躺在床邊的兒子說道:“你把錢都給她了,那你自己怎麼辦?”
這位青年給了老人一個安心的笑容,說道:“沒事,她說過很快她就會回來的。”
老人瞬間有些無奈,於是開始不停地抱怨著:“我的傻孩子啊,你真是太天真了,你怎麼能就這麼相信她的鬼話,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地為了這個家,她就是為了她自己能過上好日子。”
老人似乎總是能夠輕易地看穿一些人,一些事情,就像那時間女人給到她的眼神,都已經開始哀求了,足以見得她目的已經極其明顯。
只是那個時候青年還不相信老人的話,僅僅只是因為足夠的信任他的妻子,畢竟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將近十年,也共同受過那麼多苦,總覺得多少還有一些情分在,總覺得她不至於會像老人說的那麼無情,於是也沒有反駁自己的母親,只是將頭偏向了一側,沒有說話。
只是母親對兒子的心總歸是最真誠的,不管兒子有沒有在聽,或是願不願意聽,再或者是會因為如此而討厭自己,她都會說,就像這一刻,她也仍然要把話說在前頭:“這一次出去肯定不會再回來了,那個女人從我見他第一眼,就覺得她不踏實,可是沒辦法,她的家裡窮,我們家裡也是一樣,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我總是尋思著個你找到一個老婆就已經是萬幸了,所以她怎麼哀求我都沒用,但是怎麼偏偏是你就相信了。”
青年這才轉過頭,“媽,畢竟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她不會的,就算是不相信她,你總該相信我才是啊。”
“可是孩子呢,孩子才一歲不到啊,當真若是念及你們之間的情分,當真若是有一點點在意這個孩子,她也不至於趁著你如此病重還這麼狠心的離開。”
......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一年又一年的過去,那個女人都沒有回來,即便是看看自己的孩子她都沒有,她似乎當真是拋棄這個家了。
而石頭從不會開口說話的年紀到可以順利的喊出奶奶、爸爸,卻唯獨沒有媽媽這個稱呼。
也從不會走路到不用大人扶著也可以大步向前,一直到他八歲可以進到進學校唸書。
只是面對女人這樣的狠心,奶奶卻再也沒有對著自己的兒子抱怨過,她從一開始就堅定著自己的想法,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也不覺得奇怪,青年人的腿傷好了,只是卻一連好長時間都是躺在床上,開始變得頹廢,他始終不能相信陪著自己十幾年的妻子當真就應了自己母親的那句話,為了錢、為了自己的好日子而選擇徹底離開,那麼她臨走之時說的那些好話也是敷衍,或也可以說是欺騙。
可是無論是欺騙也好,或是一時的搪塞也罷,他都清楚地記得,那些話就好像還是昨天說過的,她當時的神情和當時的認真的模樣,“我離開了之後,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這個家還要靠著你維持呢,還有照顧好母親,她如今的年紀也大了,孩子有什麼的你也別麻煩她,然後安安心心的等著我回來。”
女人留下這樣的一番話,便離開了這間屋子,是趁著奶奶不在的時候,她知道,若是奶奶在的話,她一定走不了,因為奶奶無論是在面對她的時候,還是在面對自己兒子的時候,她都沒有避諱自己的真實,也絲毫不加以掩飾。
一開始女人用很嬌弱的語氣,以為自己這樣就可以打動老人,她湊到老人的跟前,說道:“我出去也是為了這個家好,畢竟孩子還小,孩子他爸現在有沒有經濟來源,將來孩子要買營養品,或者是讀書,總要有人供的起他啊,而我聽說在城裡只要肯吃苦,掙錢就很容易,只要我踏實,將來我們的日子肯迪會好過一些的。”的卻是讓人無法反駁的一番話,看上去也真的是為了這個家著想,只是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眼裡是帶著光的,那股衝動,那種喜悅,和話語裡的激動,無一不再展現著她對外面世界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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