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年,許多人說她裝高冷,難接近,性格孤僻,所以她也沒有很多的朋友可以講述,也沒有真的朋友願意幫她保守秘密,講出來只會成為笑話,那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是傷害的不夠還是自行找虐?再慢慢的,經歷的多了,變得不去計較,也許只是習慣了以這種方式活著。
亦是如此,她的舞蹈就多了一份韌勁,一份堅強。
“既然靠不住,那為什麼還要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倒不如一個人活得瀟灑點,努力去拼,放手一搏。”於是這句話就成了她時常拿來鞭策自己的一句“名言”,也成了她從不輕易相信人的理由……
直到高中,碰到那個善良的大男孩,成了葉勝男青春記憶裡最美好的存在,從一開始的朋友,進展到所有人認為的“男女朋友”,他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毫無保留對著葉勝男講述關於他的故事,同她一樣的不堪,同她一樣的悲哀。
於是葉勝男的舞蹈裡又比年少的時候多了一份自信,原來也有人在承受著同她一樣的悲傷,不會再那麼孤單,儘管除了這個男孩以外她再無其他朋友,依舊覺得足夠。但葉勝男卻是始終的不敢,她永遠都只是選擇站在一個聆聽者的角度,永遠是男孩講,她聽,不去發表言論,也不去發表感悟,更不會衝動到去交換自己的心事。
不敢靠得更近,始終保持著距離,就好像那時候明明心動過,卻始終欺騙自己那只是一個人久了。
也曾為了成功,而變得黑暗,任何可能成為累贅的,任何可能成為日後威脅的,她都會提前斬斷,那個男孩,給了她最好的一切,溫暖與守護,關懷與呵護,可她給的回饋卻是最冰冷,最傷人的回應,於她而言,和男孩最好的結果就是隻能停留在那一個階段,接下來她要走的路,要做的所有事情都應該與他無關,說斷就斷,決絕又狠心。她甚至不會再提起那個男孩子的名字,再慢慢的,就真的當這個人沒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
而這一年她好不容易考上了理想的大學,卻沒有人能夠分享她的喜悅,因為姥姥姥爺也在她高三那一年相繼離開了,記得當時她眼淚都流乾了,不知道傷心為何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底是有多難受,只是心在那一刻好像停止了跳動,只剩下無法停止的啜泣,聽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甘願對她付出的兩個人,跟她最親近,對她最好的兩個人,葉勝男曾說要掙夠錢養他們,曾說要帶他們見一見外面的世界,曾說……但在見到骨灰的那一刻,一切都隨風而逝了,一切都來不及了,曾經對他們許下的所有諾言都無法兌現了。
然而要上大學的她,不僅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援與鼓勵,反倒都覺得她是在浪費時間,浪費金錢,父母對她而言就是個擺設,家裡那些七嘴八舌的所謂“親戚”都覺得她不務正業,舞蹈專業對於這個有些封建的家族來說似乎也成了多麼不知廉恥的一件事情。
記得背上行李的那天,幾個親戚就像是開會一般的圍站到了一起,那個就比葉勝男大了十歲的小姑走到她的面前,像個一家之主般嚴肅的語氣對著她說道“一個女孩子幹嘛不選擇一個正當的掙錢專業,然後好好地學上幾年,畢業再找個好工作幹上幾年把自己嫁出去,多好!”
小姑的打扮雖然不怎樣,也沒有很高的學歷,但在當時也算得上是村裡一枝花了,標準的圓臉蛋,雙眼皮,因為嫁得好所以時常擺出一副很是傲嬌的姿態,倒還別說,在這個家族裡她還真是有幾分威嚴,但是對於如今的葉勝男而言卻不是如此,在她這個一盤散沙的小家庭裡,誰都可以來當她的大人,誰都有資格教育她和這個家庭裡的所有人,面對這些曾經的葉勝男只能是拼了命忍受,沒有一個人會站出來幫她說句話,這時間依舊是如此,可今時不同往日的是葉勝男也有足夠的底氣了,她想要在遠走他鄉之前奮不顧身,奮力一搏,爭回那口白白忍受了十幾年的氣……於是深吸一口氣,硬氣的說道“再好那也是小姑理想中的生活,但是和我葉勝男的完全不一樣。”
小姑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又怕自己失了威嚴,不好意思但又不甘就這麼被一個比自己輩分小這麼多的葉勝男給說下去了,繼而嚴肅的回應:“你這孩子,怎麼跟長輩說話呢,一般人我還懶得跟他費口舌呢,以前你可也是從不頂嘴的,這都跟誰學的壞毛病。”
“因為沒有能力,所以才給你們當做那麼久茶餘飯後消遣的話題啊,要不說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呢,在我中考沒有考好的那一年,記得小姑就是這樣的勸說,說是我這樣家庭的孩子就不應該繼續浪費錢,而是應該早些出去工作,說什麼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當時只能是笑而不語,但現在不一樣了,姥姥姥爺不在了,也不會讓他們夾在中間為難,所以我沒必要再忍受了,這些年,我一直都特別想問小姑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就怕我過得好了?就怕你家孩子比不上我……”這算是葉勝男第一次鼓起勇氣這麼跟小姑說話,以前無論是聽到什麼都只會笑臉迎合,大概是姥姥姥爺一直教育她要尊重長輩的原因吧,所以她必須要藏起她鋒芒的羽翼,很憋屈的時候會想到生活不算太糟糕,因為還有兩個真心實意待她的人,再不濟就是跑到小河邊吼兩嗓子也就過去了,但如今她已然沒有任何理由再去用吼兩嗓子解決問題,用自嘲的方式敘述心酸,本不該是她這個年紀就具備的能力。
彼時,另一邊本來只是站在角落裡的三伯也站了出來,他平時可謂是最愛看熱鬧,但屬於膽小怕事,沒錢沒本事,在自己家裡也從不敢大聲說話的人,典型的老婆奴,而這一刻卻站出來帶著同樣的語氣批評著葉勝男,“葉勝男你這也太不懂事了,我們這都是為了你們家好,你看看你這個家如今都糟糕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去學這些有的沒的,不是浪費錢嗎,聽三伯的,換個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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