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二章熟飯下)
謝陸兩家庚帖一樣要過,真定大長公主一鼓作氣將此事放在了二月中旬來辦,想找回顏面勢必辦得更大更隆重,本次過庚帖地點照舊定在古城牆頭上,滿城的百姓都是賓客都來觀禮。
仍舊是娥眉來送庚帖,只是其中已換成了陸長英的生辰八字了。
謝之容站在謝太夫人身後站得筆直,眼睛卻微微偏過去,面容美好得像三月的丁香,舉止之間卻難得地侷促起來。
陸長英與之相對而立,一派風舒雲過無痕之感。
禮成,城頭長鳴三聲鐘響,陸家家僕向民眾堆裡灑了做成梅花餜子樣式的二分小銀,市井裡一下子沸騰起來,有人躍起來夠彩頭,有人叫叫嚷嚷的,禮炮又打三響,平成中的寺廟全部敲鐘鳴響,場面十分喜慶熱鬧。
平民們喜氣洋洋地手裡捧了梅花餜子小銀,朝城牆上揖了一揖,有個性外向的姑娘扯開了嗓門喊,“還請謝姑娘待陸大郎君好一些罷!”,這話音一落,那邊也嚷嚷開了,“謝玉郎,謝玉郎!還好不是你過庚帖喲!上次嚇得俺心都不跳了!”
“唉唉唉!那你心還是不跳了吧!謝玉郎寧願跳絳河,也不要你這母夜叉!”
城下一聲鬨笑,熙熙攘攘地全因這喜事笑作一團。
“喜事變壞事再變好事,終究造化弄人。”謝太夫人望著城下,笑得很慈藹,“如今才過庚帖老姐姐就讓這座城池響了三響,真正嫁娶的時候可該怎麼辦喲。”
“響九響就是。”真定大長公主笑得和朗,“九九歸一。誰能想到最後是這兩個年輕人湊作了一堆?”
謝太夫人回過首去,見長亭與謝詢各佔一邊,那日入城的蒙拓一身勁裝立得極遠。
“石家膽子太大了。”謝太夫人往真定處靠了一靠,“可當真要將阿嬌許給那莽小子?”
真定大長公主笑顏淡了淡,“不許怎麼辦?”這是樁難事,這麼幾日,真定將蒙拓打發到外院去住。眼不見心不煩。可你不見他並不意味著他不見了...真定也隨謝太夫人的目光向蒙拓看去,說實在的,這憨小子她一開始就不煩。少言寡語可腦子卻很清楚,除了出身,性情、人才、本事皆沒得挑剔。
“話都放出去了,眾目睽睽之下。生米都做成熟飯了。若陸家態度蠻橫地一口否認,只怕石猛要打碗水把豫州給吞了。”
真定大長公主嘆了嘆。心像被什麼剜了一塊兒似的,“所以人啊,行事就別太要臉。你看石猛做事不要臉不要命的,偏生次次都撓得準。”
石猛是不要臉不要命。饒是臉皮厚得似城牆拐角一樣,這回也被氣得臉都要燒紅了。
“咻”地一下,馬鞭抽下去。恰好抽在次子石闊的胸膛上。
石闊悶聲一哼,將堵到嗓子眼的那口血沫生生地吞嚥下去。他跪在沙場上,三射之地空無一人,遠處鏢場紅靶高高立起,石闊半眯了眼睛抬起頭來,眼中只有他的父親,冀州刺史石猛模糊的身影。
蠻好笑的。
從小到大,石猛拿著烏金馬鞭抽石閔時,都會抽偏,都會抽到石閔身邊的石凳或木案上。只有抽他,石猛的眼力好像一下子變得準得不得了。
石猛再揚烏金馬鞭,鞭子破空落在石闊的左胸上。
“孽子!忤逆!”石猛眼白都紅了,“老子打死你這個不中用的!”
石闊再挨一鞭子,整個人險些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