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房裡人?
通房叫房裡人!可別忘了如今整個光德堂都還在孝中!
三夫人蔑了眼百雀,輕笑抬頭應道,“是我不會說話,一下給說岔了去!”三夫人崔氏身形向前探了探,溫聲問道,“百雀姑娘,你將才說來研光樓是作甚的?”
百雀站在堂下,眼神飛快地看了看三夫人崔氏,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
如今崔氏倒將包袱拋給她了!?為何每個人都怕陸長亭怕得不得了!陸長亭說要將她討回去,長英便要將她討回去。陸長亭說要將她送出去,長英便打算將她嫁出去。陸長亭說她規矩不好,沒做到位,長英便叫陳嫗來敲打她。她顏面全沒有了!為什麼誰都要聽陸長亭的!陪著長英出生入死的人是她呀!長英待她分明與旁人不同啊!她快不行了,長英冒著生死危機都去給她抓藥,她才不信長英不會看顧她!長英是個重情義的人,她一定可以走到最後,只是為何每次陸長亭都會來搗亂!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遵循陸長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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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崔氏雖是庶出不得寵,可到底是長輩呀!長輩都說出房裡人這話來了,她陸長亭為何不接!為何不接!她崔氏探了陸長亭的口氣,便打算撒手不管了?那之前又是百雀姑娘長,百雀姑娘短的作甚?!逗弄她好玩嗎!?
百雀手攥得緊緊的,咬得腮幫都在疼。
長亭再輕“嗯”一聲,百雀方回過神來。
“回大姑娘,奴來是...”百雀微微抬起頭,看長亭的神容,終究心下一滯,當即聲量向下一落,“大郎君遣奴來瞧一瞧大姑娘...”百雀眼神落在桌上的字帖上,“看大姑娘還需要字帖描紅嗎...無字齋剛收拾出了一批...”
“不用了,玉娘和阿寧剛入門,用謝宗卿的字帖剛好,再狂再草的也用不著,”後一句是在跟三夫人笑著寒暄,長亭再衝百雀一笑,溫聲道,“陳嫗正幫你相看好兒郎呢,等定下來了,便給你脫了奴籍,好好當太太、奶奶。嫁妝也給你備齊整了,晚間我讓人給你送個單子去,內宅里正裁減用度呢,哥哥說他從私房裡出了一百兩,那我也從私房裡拿了一百兩,兩百兩銀子的分例,你看看嫁妝單子上還需得著什麼,同白春說便可。”
兩百兩,都夠大商賈嫁個女兒了。
三夫人崔氏坐得巋然不動。陸長英身邊沒別人,就一個百雀,她以為陸長英與那百雀處出感情來了不放,百雀順理成章是陸長英身邊的姨娘,她身份在那裡,一開始又行錯了路,她賣百雀一個好舉手之勞罷了,收到的卻是陸長英枕邊人的親近,怎麼說都是她賺。誰曾料得到,陸長亭連自家哥哥房裡的事都要管啊。她可沒要和陸長亭爭個高下的預備。
百雀一斂眸,眼淚浮上眼底,深做了個揖,當下告辭。
長亭與崔氏拉拉雜雜說了許多,崔氏論起當下的用度裁減,話說得很委婉,“陸家興旺幾百年,靠的可不是這點名聲。咱們內宅裁減用度能裁減到哪裡去?八個菜變成四個,這能省下多少銀兩?大郎君才當家,莫就此寒了大傢伙的心,光德堂現在也就是小叔母能同阿嬌說這些話頭了,一門心思全為陸家好。”
因為這麼想,所以西苑仍舊日日八個菜,冷淘加熱湯,素絹加十六條幅裙?
“一日即能省下近三百兩,尚不論脂粉、衣綢、交際擺宴省下的銀兩,單單光論吃食便能省下三百兩。”長亭神情淡淡的,“衣綢,飾物、擺件,小叔母想用多好的,阿嬌都不管。但是吃食上必須省下來,這世道缺的不是那點銀子,是米糧。西苑如今加上陸長慶與陸長平,主子不過四個人,僕從上下不過五十餘人,按例做這樣多的吃食用得完嗎?用不完的還不是挑去倒掉。拿庶民的命來充士家的排場,我們家做不出來。”
三夫人仍張口欲言,長亭笑著擺擺手,“各房各院若有異議,便叫她們來尋我。我悍氣的名聲早傳出去了,小叔母也當真看見過,阿嬌有的是時間——同他們一一說通。”
三夫人憶及長亭逼迫陳氏時的猙容,決心閉口不談,當即離去。
三夫人一走,長亭沉吟半晌便讓娥眉去請陳嫗,問及百雀的婚事,陳嫗看了眼長亭,語聲沉吟說得含糊,“...城中倒是有好人家,可都害怕百雀是大郎君的人不敢奪愛,便再有多少嫁妝和名聲也不幹。奴後來查這話的源頭,便查到了府內,原是百雀姑娘自己說出的口。”
長亭到底沒嫁人,陳嫗說得很含糊。
長亭卻一下明白了。
百雀自毀聲譽,叫旁人看上去是生米煮成了熟飯,陸長英枕邊的女人,這豫州平成裡哪戶人家還敢要!倒不是厭棄百雀不是完璧,而是害怕陸長英舊情復燃秋後算賬!
長亭當即大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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