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眼眶一下子無端端紅了。
別犯軸,好好過。
她明白蒙拓的意思,放下才能重新拿起,她想一想也覺得後怕,如果今夜真定大長公主稍偏私一些,她的餘生或許只能在稠山山寺裡頭過了吧。
在蒙拓眼裡,她的舉動無異於以卵攻石。
長亭想了許多,想陸綽,想符氏,想一路逃亡的那些日子,她一直努力,努力地活著,她不能讓長寧看到她也在害怕,她不能讓玉娘擋在她的身前。回到陸家,她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她怕真定悔棋,怕長英一輩子只能坐在椅子上,怕她愧對拼死護衛的那一千亡魂。
她怕,可是她不能說。
就當這條命是撿的吧,隨時都能再豁出去——她只好這樣寬慰自己。
當一個人再無法信任人性,同時也無法背棄良善的時候,真的很煎熬啊。
如果她能像信任著蒙拓、玉娘一樣信任真定大長公主該有多好,她回到平成時,不止一次這樣想過。
蠻好的。
長亭閤眼扯開嘴角,笑得真心,至少她的祖母是一個好人,一個正直的好人。
蠻好的。
她與真定大長公主終於坦誠相見了。
同樣的傷痛總是讓人惺惺相惜。
珊瑚覷了長亭兩眼,心裡有點心疼,昨兒個夜裡姑娘叫她與碧玉幾個家生奴才避到裡頭去,身邊就留了個滿秀與白春,她原是不忿的,可今兒一早回家換衣裳時她老子娘聽了,只連聲直道這主子是個心眼好的,是個護短且有擔當的。
她埋頭想了一想才明白,她、碧玉與滿秀、白春不一樣,她們根兒在陸家,是脫不開的。研光樓若開罪榮熹院,滿秀、白春還能隨著石家回冀州去,她與碧玉的前程便毀了,鬧不好還得連累到這兩家人。
索性叫她們避開,她們不參與,自然再怪罪也怪罪不到她們腦袋上來…
“…廣德堂估摸著是留不住了,整塊地都黑了,五太叔公撐著柺杖站在街頭罵,又鬧著要給三太爺滿門討一個公道。宗族裡頭反應也大,幾位太爺輩的人也聚起來了…”珊瑚壓低聲音,作態神秘,滿心都是投桃報李,“都說這幾位太爺是要趁二爺不在家,國公爺又過身的時候,借這個由頭從大長公主手上爭地盤要好處呢。”
真定大長公主是長嫂,是陸家的老祖宗。
可她還是女人,是符家的女兒,符家都搖搖欲墜,大長公主這個由頭從根兒上就壓不住人。
女人當家本就難,再加上孃家勢微,難上加難。
也真夠噁心的。
長輩不慈不仁,三十四條命,血脈相連的親兄弟,支撐門楣的親侄兒,什麼都不管了。
心心念唸的只有地盤。
大約人被餓極了,也不太管什麼禮儀道德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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