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輕展眉,清淺溫聲道,面上笑了笑,便扶著牆向大堂裡走,邊走,臉上邊無端端地發紅。
唉,一定是今兒個夜裡被嚇傻了,嚇魔怔了。
將才驚天動地地一陣動亂,大堂裡燃著的燈籠早已遭風吹熄了,滿秀在掌櫃後頭找了幾盞油燈,劃亮火舌大堂裡終有了光亮,白春顫巍巍地扶住長亭靠在暖榻上,如今亮光之下才看清楚長亭右背已氤了一大灘的血,長寧一下子就哭出了聲兒,長亭抬了抬左手,輕手輕腳地拉了拉幼妹的小手。
“...立刻去城內請郎中,今日除夕,主家會出夠份兒的壓驚看診錢...留下的活口都綁了,叫人眼睛都不許眨地看顧住了...再撥人去街口滅火善後,順便去瞅了瞅街口那戶都留了些什麼人在家中...阿番,你親帶隊將那三百援兵帶走,今日河邊有煙火會,人正多就分散帶隊往河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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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拓忍痛動了動手,嗯,沒有傷到骨頭就不算要緊事。
他交待得非常清楚,甚至連長亭留下保命的那三百兵士都打發走了,力圖不留一點兒破綻來——救了陸氏姐妹的,就只有真定大長公主在外巷留下的一百個人和驛館裡留守的十來個弟兄,至於那三百個長亭留下鎮場子的殺招...哦,對不住了,風太大沒看清。
至於留下的那一百個人和這一同浴血奮戰的十來個弟兄會不會多嘴多舌另外告訴真定大長公主呢?
長亭很篤定,不會的。
真定大長公主有意無意地都避免陸家的人近長亭的身,所以一開始滿秀和白春沒換,所以她也未曾指派丫鬟與老嫗重新接手長亭身邊的一應事務,所以...這些留下的人,都姓石。
長亭很清楚,這是真定大長公主害怕陸紛的勢力安插,滲入,甚至會脅迫兩個姑娘的安全。
長亭仰靠在暖榻上,一仰頭,突然想起什麼,剛想張嘴說話,卻遭蒙拓一兇,“你好好躺著!”再聞其又喚了兩個人來,再沉聲交待,“留活口的那幾個人全都把舌頭割了,再拿布包住嘴巴,別讓人看出來。”
這是防止那些人說漏嘴!
若是周通令起疑為甚下屬刺殺一趟全變啞巴了,哦,周通令不會有時間聽那幾個人申訴,更沒可能將這幾人帶回府邸!
眾人皆領命而去。
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善後部署!
嶽老三先扛了把大刀進來,胡玉娘緊隨其後滿身是血地肩扛大刀,腳步踏在木板上蹬蹬地響,刀往地上一甩,終於騰出手來抹把臉,長亭右手沒法兒動彈,只好伸長脖子看,胡玉娘和嶽老三越來越像吧,其實細想想也不是啥好事...
嶽老三鬚髯上都濺了血,胡玉娘殺了紅眼,一見長亭癱在暖榻上,連粗氣也來不及喘了,粗聲罵了句“他奶奶的!你怎麼回事兒!老子扛著刀殺人都沒受傷!”
怎麼辦,打了一仗,連說話也像了...
長亭扯開唇角笑一笑,理直氣壯道,“我是孬貨嘛。”
胡玉娘叉腰笑起來,笑完之後佝了佝身子,輕抱了抱長亭,長亭反手回抱玉娘,邊抱邊指使長寧給人斟茶,轉首問嶽老三,“...弟兄們...可有死傷...”
長亭喉頭髮緊,這都是一路生死過來的,刀劍無眼,她被層層保護都受了傷...
嶽老三語氣發沉,“三個兄弟重傷,行伍裡有藥酒,已經抬下去竭力救治了。那十來個兄弟多多少少身上都有點傷,但是不著急,都他孃的不是慫貨,十幾個人愣生生地頂那五十幾個人頂了半刻鐘...”
長亭鬆了口氣兒,還想說話,肩頭卻被人一摁,抬頭看是蒙拓手執烏金匕首輕摁下她來。
“你別說話了。”蒙拓語氣平緩,再側眸看向嶽老三,“無論用多貴的藥材,多好的大夫,今兒個手裡頭握了刀的弟兄一人一錠銀子,從我的賬上支,二哥麾下的兵就該是這個樣子,就算死,就應該拿著刀。”
“我再出一錠銀...”
長亭肩頭再被人一摁。
蒙拓緩聲再張口,“那就兩錠,都記在我賬上。”
長亭神色一愣,卻見蒙拓極為自然地折過頭去又輕聲吩咐下頭人再辦事,至此,長亭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他,蒙拓一身上下衣角全是黑灰,連他的鬢角都蹭了炭灰,下襬破了幾個洞,應當是過火災的時候被勾破或是燒破的...
蒙拓比嶽老三麾下的那些兵將還要早片刻穿過火場,嶽老三領著的兵已經很拼了,那樣大的火,那樣猛的火勢,一不留神橫樑砸下來,人就會生生被困在火裡燒死,他比那些兵士還要拼命...
他這兒拼做什麼呀?
長亭偏過頭去,輕輕拿手捂住了胸口,胸腔好像有東西“砰砰砰”地往外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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