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門牙還沒長起來,側著牙咬也咬不動蓮子,便嘟著嘴舀到長姐的盅裡。
長亭很自然地吃下了肚。
約是氣氛太溫暖,庾氏陡然心下大嘆,心尖兒無端端地湧上了一股暖流。
用過粥後,庾氏又祭灶神、門神,石猛帶著幾個郎君大刀闊斧地進了院子裡來,男人們皆著短襖長靴,靴上還沾著泥壤,是祭了農神和門神回來。石家老大石閔缺了席,石老二就打了頭陣,蒙拓緊跟其後,隨後是個身量未長開。頂多十三四歲,神容間很是愉悅的小少年,長亭估摸著這就是石家老三石闖。
果不其然,石猛一招手,“小娃娃過來。”
長亭四周瞅了瞅,嗯,是在叫她,頭一埋便踏著小碎步過去。
石猛手再一指,“石家第三個小子,阿闖。”
長亭正要頷首致禮。卻被石猛一攔,緊跟著就聽這漢子聲如洪鐘,“阿闖!叫姐!”
長亭兩顆冷汗落下來,再一抬頭卻看石老三規規矩矩地埋了頭,大聲喚道。“阿姐!”
“阿嬌是正月滿十四,阿闖是二月滿十四,是該叫阿姐的。”庾氏好心解釋。
長亭默默抬頭看了眼已是輪廓分明、膚色被曬得黝黑,正昂著頭神色嚴肅的俊朗小子,心裡再默上一默,終究沉下聲來亦扯開嗓門大聲回應道,“唉!闖弟!”
小姑娘聲音脆生生的卻故作江湖豪氣。蒙拓被震得腳下一滑,險些栽在地上——陸家長女被石猛一拐,就像看著一棵蔥在裝蒜...
庾氏挨個兒介紹下去,長寧拽著長姐衣角怯生生地仰了頭,糯聲糯氣地喚,“阿闖哥哥好...”
長亭就這麼面對面地看著石闖的一張黑臉慢慢由黑變粉變紅再變紫。最後紫著一張臉,張了幾下嘴才結結巴巴說出話來,“陸...陸小姑娘好...”
石宣捂著嘴巴哧哧笑起來告訴長亭,“...家裡沒人叫阿闖哥哥,就我一個應該叫。可我偏不叫...阿姐你瞅他這慫樣兒,被人一叫哥哥就臉紅...”
長亭也跟著笑起來。
人一多,便熱鬧起來,男人們喝完臘八粥就往後院去射箭,兩個庶女和敏碧陪著庾氏打葉子牌,石宣拉著小長寧去摘花兒,胡玉娘百無聊賴靠到長亭身邊來,咬耳朵輕問,“為啥嶽番和三爺都不在...”
長亭想了想,側過身去輕聲道,“嶽三爺是石二哥的人,和石老爺沒太大關係。”
“哦...這兒不是嶽三爺的主戰場呢...”
胡玉娘點點頭表示瞭解。
長亭再想想,也沒覺得胡玉娘說的有啥不對,一抬頭卻見石宛正拿眼瞅著她,等她瞧過去後,石宛便又將眼神埋下,如此反覆幾次,長亭索性不低頭,一直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看向石宛,石宛便一直未曾抬頭了。
長亭因為她消停了,哪知停了手上的書,再一抬頭,石宛已坐得靠她非常近了。
“石姑娘有事兒嗎?”
長亭將書往膝上一放,溫聲問石宛。
石宛面上一紅,如秋後海棠淺紅瀲灩,急忙輕擺手,重新坐得一派規規矩矩。
長亭深看了她一眼,暗歎一聲,果然,無論何時,她就是看不慣姑娘家這樣的做派,要說什麼便說,要笑便笑,要哭便哭,當嬌小姐的時候瞧不慣,經歷過生死磨難之後,就更瞧不上了。
“石姑娘莫欲言又止,你一直瞅著我,我有點不自在。”長亭容色淡淡的,乾脆闔上書頁,看向石宛,“要說什麼便說,反正猶猶豫豫之後也是會開口的。”
她們身處內廂,外間打葉子牌的聲音傳不到裡面來,裡間的聲音也傳不出去。
石宛輕埋頭,眼眶微紅,手上狠揪了幾下帕子,隔了良久才弱聲弱氣道,“聽說陸姑娘家里人全過身了,阿宛一直不信且被嚇得感嘆世事無常,如今見陸姑娘卻神容如常,阿宛便心想是不是傳聞不足為信...”
長亭抿了抿唇角,極認真地輕言道,“你是智障嗎?”
“嗎”字還沒出口,敏碧便急慌小跑進了內室,幾個大喘氣後方忙慌道,“大長公主...真定大長公主要到冀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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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到現在才更文,明天會有雙更,大家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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