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
石隱勾唇一笑,卻仍舊盯著書,他須得多看看書,往後再給她說故事的時候就不必再看書,可以盯著她瞧了。
可這時候石隱看書,木容卻在看他,她讀書不多,不知怎樣形容,卻只想喟嘆,這樣的人,實在天上才能有,好看的叫自己挪不開眼光。只是本就飯後發睏,這馬車搖晃不過多時又睡了過去。
因著不是著急趕路,這一路上本就怕顛簸了木容行走極慢,又是去到一處有什麼好玩的好景色都要停留一日半日帶著遊玩一番,故而本就五六日的路程硬生生叫石隱安排的走了十多日這才下車登舟。木容還沒坐過這樣的大船,更沒在江河裡這般行舟過,自是萬般好奇,前幾日的功夫也就這麼新奇了過去,誰知到了第四日,竟昏昏沉沉有些暈船起來,所幸不重不曾嘔吐,可也叫石隱擔憂的很,日日寸步不離,搬了矮榻在木容房裡,連蓮子的守夜也一併替代了,倒便宜了莫桑,日日纏住蓮子。
好容易又在穿上過了三五日,總算到了巒安地界,石隱為方便是直租下了一整艘大船的,那五架馬車也是趕到了船上的,此時倒了地方自是將車趕下船,眾人又換了馬車慢慢行了兩日,方才算是到了巒安城中。
木容掀了車簾往外看,馬車經從前太守府過而不入,徑直行了過去。
大門未開,想來如今木府居住人口已然不多,為著方便照料大約是都住在了西跨院的,如此只消開了西跨院門也算是方便。
不過大半年的功夫,卻是物是人非。
可木容卻沒什麼可嘆的。
馬車是直去了從前石隱趙出在巒安置辦的那座宅子,正是在周家旁邊的那一座,待馬車到時大約周家已然先行接了訊息,周景炎等在府門外,接了他們一同進了府,石隱自是和他留在前院敘話,木容便和蓮子往三進深處的後院去了,自有周家的婆子打點行禮,去到三進果然見了青梅,整個宅子打掃的乾乾淨淨。
“表嫂。”
木容含笑招呼了一聲,青梅先紅了臉,卻沒嗔怪她,甚至含羞帶怯往內瞧了一眼,木容覺出些什麼,果然往內一看,周少夫人也緩緩接了出來。
“舅母。”
木容趕忙行禮,周少夫人含笑點頭,青梅上前攙扶起她來,木容上前兩步去到周少夫人近前,周少夫人上下打量了木容幾眼,這回的眼神中,總算沒有夾纏著疏冷。
“還要多謝舅母提點。”
當初若不是周少夫人特意點出周茹愛吃的是荷花糕,恐怕她總要繞不少彎路才能找出杏雨那叛徒來,更摸不清梅夫人那根線。
“也是你聰明。”
看來周家大仇得報,周少夫人的心結也就去了,木容只笑,她總算還有親人。
“既回來了,還是先去看看你娘吧,她若在世,最憂心的還是你。”
木容心下惻然,此番回巒安自是最心急去見周茹,只是現下不過剛剛午後,出城倒是來得及,只是拜祭過周茹恐怕來不及回來,木容正是踟躕,莫桑便進來報說馬車還在前頭等著,若要去淨慈庵便也能去,可在淨慈庵留宿一夜。
石隱將她的心思摸的通透,都這般安頓妥當,木容自是也無後顧之憂,拜別了周少夫人和青梅,進門連衣裳都沒換便又出去,就見石隱和周景炎還站在前進院裡說話,見她出來周景炎只笑笑,推說鋪子裡還有事便先走了,她二人自是又出門上了馬車往淨慈寺去了。
上到山路時天已近黃昏,待安頓好往寺後去時天色也已漸漸暗了,木容去到周茹墓前時便覺著心裡發酸鼻尖發澀,眼中滾燙蘊著淚,石隱緊緊攥住她手。她想起上回來見娘時是四處蒿草一片衰敗,雖簡單打理可如今一年過去,恐怕又是亂草橫生,荒蕪的叫她心裡難受。
誰知去到墓前時竟發覺周茹的墓碑已然換過,那漆黑透亮簇新的墓碑上只刻著顯妣周氏四字,下落孝女容四,從前的木門二字早不見蹤跡。且不僅如此,此處一片竟是打掃的極為潔淨,一根雜草也不見,墓後的柳樹順風輕搖枝條。
“這……”
木容忽然有些不太明白起來,正是疑惑就忽然聽著有腳步聲,還未回頭去看就已聽見了催促聲:
“快著些,天快黑了,我們姑娘今夜晚膳還沒用上。”
木容詫異回頭,就見兩個粗壯婆子正在催促兩個提著籃子的女人前行,兩個女人唯唯諾諾加快了腳步,這一眼叫木容登時驚異萬分,而來人顯然也發覺此處有人,抬眼一看之下,兩個婆子露出驚喜,可那兩個女人卻顯然毫無喜色,甚至憤恨難堪。
“你……”
木容蹙眉,盯著那個大著肚腹的女人,那女人恨恨別過臉去,卻還妄圖用手遮住肚腹。
她這身子,少說也有五六個月的身孕了吧,而五六個月前……木容心一沉。
木容入雲府卻從未和雲深同房過,直至叫陳青竹算計被數個乞丐□□破了身子。而云深在那之後也必不會再碰木寧,如此看來,她的孩子,大約便是那些乞丐們的。
而木寧身旁站著的,自是梅千雲。
此時的梅千雲哪裡還有從前分毫氣度,早已半白了頭髮,雖未曾受到苛待,穿著還算體面乾淨,頭髮也梳的整潔帶著首飾,可那眼神渾濁,顯然的頭腦不清楚了。
木容叫眼前這幕震盪了心底,不知是心慌還算怎的,手只緊緊攥住衣袖,石隱低頭看她指尖發白,便伸手過去攥住她手,她的手,冰冷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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