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媽媽顯然鬆一口氣,生怕木容反悔一般匆匆告退,倒把一旁蓮子和冬姨急個不行。
“姑娘難不成真要去雲府替三姑娘求情?”
“你怎麼看?”
蓮子急匆匆來問,木容卻反倒噙著笑回頭去看蓮心。
“我看那位雲大人待三姑娘並無什麼真心,即便現下不休妻,將來總要尋個由頭休妻,現下大約就是拿這藉口做這些事擾亂人心。”
木容點點頭,雲深要做的事,必不會因她一句話一個舉動而改變,他此舉只為擾亂石隱更甚至以此脅迫。只是他這樣幾次三番明著添堵,也叫木容實在不怎麼想忍下去。她略一思量,此事石隱趙出連帶周景炎都不好出面,倒是還有一人,雲深不好駁了面子。
“下個帖子給廉郡王世子,只說我求世子幫著做些事,木家三姐雖萬般不堪卻總難離一個情字,請世子相幫求雲大人看待這一情字份上寬待一二。”
她說著,忽然又使壞起來特特交代了一句:
“此事本不該我一個未出閨閣的女子出頭,可家中嫡母萬般愁苦不堪,求人無門,木四也只得恬顏來求世子爺了。”
危兒雖死了,可這危兒卻到底出自左相府,總不能叫左相府事事撇的這麼幹淨。誰不知道梅夫人出自梅氏一族,她又一貫奉承左相夫人。
蓮子一點就透,興興頭頭便跑出了門,木容卻盤算著不如藉著這一回的事好好亂了雲深心神,免得他總騰出心思想方設法在石隱身份上做文章。
慧敏長公主一貫和貴妃三皇子交好,想來雲深也定忌憚的很,況且後宅的事,慧敏長公主過問總也說得過去,她一插手,這事不大也給鬧大了。
“再給慧敏長公主府上送個拜貼,我明日前去請安。”
待安排後,木容自是又細細盤算起宮裡那些事來。倒是靜安侯府中,眼下卻靜謐的很,下人行動皆小心翼翼,生怕觸怒了趙出。
就見趙出一張臉沉似墨一般,坐在小廳裡死死盯著自己的臥房,卻怎麼也不敢走近一步。
“師兄,五姑娘請你四五回了,你怎麼還不肯進去?”
玉瓶兒給木宛換了藥出來就見趙出好似長在地上了一樣,這一天都沒換一個地方。
“她怎樣了?”
“精神好多了,昨兒夜裡吃的就是師傅親開的藥方子,還有你那大滋補的肉湯,自然好的愈發快些。”
趙出如同聽不出玉瓶兒話中調侃,仍舊死死盯住不再做聲,玉瓶兒瞧了半晌只覺無趣,便也退了出去。趙出就這樣一直坐著,直到天近黃昏,屋中忽然傳出輕微響動,趙出倏然如被蜂蟄一般站起,往內走了兩步又急急頓住,左右看了半晌,竟沒一個小廝在,他沉了沉心,這才又抬了腳步進了屋。
“可是要喝水?”
趙出一進屋就瞧見木宛正勉力直起身子想要坐起,卻似乎牽動傷口,一瞬疼了滿臉冷汗,他慌張上前托住木宛,木宛卻好似未曾料到他會進來,只抿了嘴唇,平和疏遠而又客氣:
“多謝侯爺。”
趙出的手一瞬僵住,甚至有些微微顫抖。
見她不肯再躺下,他趕忙拿了軟枕給她靠上,木宛便依在床頭,低垂著眼,趙出雖強自鎮定可心中卻狠是著慌,生怕她此時說了什麼叫他沒法應對。
“你先歇著,我,我回頭再來看你。”
他是近乎倉皇想要退去,誰知還是天不遂人願。
“侯爺留步。”
她只輕輕一聲,趙出便倏然站定,一步也再難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