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三一大早,木容正是洗漱,冬姨剛進來說預備好了早膳,問著是不是要和吳姨娘和木宛一同用飯時,卻見著周家來人又引著個小廝進來,和那小廝一同進來的,還有前幾日裡石隱留下的那個。
木容還沒從臥房出去就聽著話傳了進來,說是襄國公派了人來接木容到國公府去。
木容有些意外,那日石隱說了是要收拾妥當了接她過去,她想著怎麼也得過了這個年再說了,誰知今日才不過初三,竟一大早就來接人。她收拾妥當出來就見那小廝滿臉喜慶笑容將話又說了一遍,她也想石隱想的緊,便交代了冬姨收拾行裝預備搬到襄國公府去。那小廝卻又賠笑上前,只說叫木容先行過去,待這邊收拾妥當了再送過去就行。
小廝神情雖無破綻,連話語也是含笑緩緩說的,可偏偏的卻叫木容體會出了些不對來,她蹙眉回頭去看,那小廝仍舊只是賠笑再沒旁的,她便喚了蓮心隨著先行出去。
襄國公府在皇宮南面的順德街上,這道街上如今也只有原先德慧長公主和驃騎大將軍的府邸在此,馬車是直走偏門的,偏門無檻,馬車長驅直入進了院子,木容這才被請下馬車,就見府邸極為恢弘寬闊,卻並不見幾個伺候的人,有兩個丫鬟候後偏院裡,見她下車立刻上前伺候,木容瞧著舉止卻像是宮裡出來的。
“四姑娘好。”
連笑都只是恰到好處,木容也點點頭,兩人上前便服侍著,將人引著往後院去了。穿過個小花園子,過了垂花門見了一座大廳,繞過大廳後又見著一座大花園,花園裡四處可見院子,可見著襄國公府的院子就是建在花園裡的。
正中的院子雖開著門卻瞧著並沒有人,丫鬟將人引去了東邊的一處院子,卻也只是叩了院門,就見一個小廝開了門,丫鬟報稟之後便將木容讓了進去,她二人卻只守在院外,木容帶有疑惑進去,穿過院子去到偏廂小廳裡,就見著石隱和趙出坐在桌邊,只是石隱嘴唇緊抿,而趙出身旁卻還坐著個人,正在為趙出診脈。
趙出臉色不好,嘴唇都有些泛白,石隱見木容來了便起身迎到門外,可即便見著她了,神情仍舊不好。
“這是怎麼了?”
她低聲去問,石隱回頭看了看,便拉著她手出了偏廂,轉彎去到了書房。
“師兄受傷了,洺師叔正為他診傷。”
木容悚然一驚:
“誰能傷靜安侯?誰敢傷靜安侯?”
說罷她卻自己心裡又是一驚。她心裡該有數的,他是什麼人,他在做什麼樣的事,這一下愈發的害怕,伸手就攥住了他的衣袖,隔著衣袍甚至攥住了他的皮肉,他覺出她手指簇簇發抖,伸手按住她的手,穩穩的用力:
“我沒事。瑞王爺回京不過幾日就有些關於當年二殿下的傳聞出來,師兄覺著蹊蹺一路追查,昨日卻落入陷阱,被三皇子和左相帶兵圍剿。”
趙出雖是全身而退,卻受了不輕的傷,而這傷更是不能外露,否則被任何人瞧見了都是把柄,能送所有人置死的把柄。
“靜安侯府是否不安全?”
木容登時洞悉其中關竅,否則趙出自然是回自己府中養傷才最好。
“不僅是侯府,連我這裡也未必安全。我和師兄身邊一向少人,一共不過三五個小廝,那兩個丫鬟是聖上所賞的宮婢。”
人少自然便宜被人盯著,誰有一舉一動也都能被看的清楚,木容暗一思量立刻有了主意:
“不如將吳娘和五妹也都接了來,這樣人多也就便宜行事了。”
石隱似乎不喜這般,可眼下也沒什麼更好的法子,略一沉思也就點了點頭,招手喚了剛剛那開門的小廝,叫去周家別院把吳姨娘和木五姑娘也一併接來。
襄國公府里正房偏東的院子都是自家主人居住,有石隱的院子,如今也有國公爺“妹妹”木容的院子,偏北處便住著洺師叔和趙出,而吳姨娘和木五姑娘來了算是客居,自然安頓在了偏西的院子裡。
一番嘈雜,對比著這院子來說人雖仍舊不多,卻也比著從前熱鬧了許多。
石隱告了病出去,趙出以探病為由住在了襄國公府,每日往石隱院子去探視的功夫令洺師叔給換藥診治。石隱接了木容到襄國公府第二日,三皇子便賞了許多物什給木容,又賞了兩個丫鬟來伺候。只是如今襄國公府裡已然有了兩個宮裡出來的丫鬟,再放兩個三皇子府上的,那這府裡也就愈發的如履薄冰了。
木容一身的冷汗,只得推說如今有了兩個宮裡出來的姑娘伺候也就足夠了,這才婉謝了三皇子賞賜的人。
到底這些日子苦了木容,石隱託病了總不能再出來見人,趙出又是實實在在的受了傷,如此也就只剩了她這麼半個主子一般的國公爺的“妹子”來主持府中各處事物,連著幾日裡各處送來的年禮帶同前來探病的也一概是木容打理。
好歹上京裡那些個官員權貴們知曉如今襄國公府裡是四姑娘在打理,派來的也都是女人,這才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