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手中的筷子一下跌在了桌上,卻是立刻轉身往臥房而去,蓮心匆匆跟上,木容卻轉身將蓮心關在了暖閣外:
“說我病了。”
蓮心一怔,趕忙回頭往外,將那正往內來的婆子給攔了住。
木容關了暖閣門後忽然才發現,她將一件太重要的事情給忽略了。
雲深需要一個“糟糠”之妻,需要一個能成佳話的佳人,可如今那能做佳話的人卻已隱隱有了變做“糟糠”的形勢,原本該做“糟糠”的卻仍舊好好的,甚至勢頭愈發的強勢,假若她是雲深,她也一定要堅守婚約,至少總不會遭人詬病。
她的境況似乎並不太好,如今木寧顯然已成不了事,且木安和孟家的親事已成,如今想必早已將實情相告,那被算計了的孟小姑娘和七少爺未必肯買她的帳,那些傳聞總會隱約傳出去,木寧的名聲,恐怕已然壞了。
木寧顯然成不了事了,今日她若到了前院,有木成文在,便必然再無所推脫。
木容擰眉,忽然將暖閣窗子推開,冷風倏然吹進,銀絲碳燒的暖融融的暖閣裡不過片刻便冷的透心,木容回眼一看架子上那一銅盆的冷水,牙根咬緊,將外裳層層脫了只剩中衣,端起水盆便往身上一潑而下。
“姑娘!”
正是跟進來看的冬姨嚇的魂飛魄散,幾步跑來將銅盆奪下,可木容渾身上下已然被澆了偷,冬姨登時急的掉淚:
“你不要命了!”
“冬姨,我就是想要命……我就是想要命……”
木容被凍的瑟瑟發抖,冬姨慌張拿了錦被要裹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再等一下。”
嘴唇已凍的青紫,木容只覺著一陣暈眩頭重腳輕,這些日子裡飲食不周休養不濟,木容身子本就虛了許多,這一盆冷水澆下,又偏站在視窗吹著冷風,不多時便發起熱了,咳嗽鼻塞。
冬姨眼見著木容硬抗在視窗,忽然搖搖欲墜起來,趕忙用錦被將她裹住扶到了美人榻上,眼淚就狠狠流了下來:
“有什麼事,你只說出來,總悶在心裡,你是要把冬姨給疼死。”
木容抿嘴一笑,神情已有些迷離。
那婆子被蓮心擋回後,不過一刻多鐘,就見梁媽媽竟是親自來了,彼時冬姨已將木容方才舉動告知了蓮子蓮心,此時三人俱是面色凝重,將梁媽媽接進了暖閣裡,就見幾個炭盆攏著銀絲碳,整個暖閣裡燒的溫暖如春,木容躺在美人榻上,錦被捂的嚴實,一張臉卻是燒的通紅的昏睡著,尤自不安,不時的擰眉翻動。
“這是怎麼回事?昨日瞧見還好好的!”
梁媽媽一下驚異,轉眼便鋒利看向冬姨:
“啞婆子,你是前院出來的,伺候主子自當愈發用心,怎麼把四姑娘伺候的併成這樣?”
冬姨登時跪地,卻是垂了頭一言不發,只是淌淚。
梁媽媽雖覺古怪,可眼下這樣也實在沒法子,立時交代跟來的婆子去請郎中,她也急急往前院去將此事回稟。
正同雲深商議婚事的木成文一聽梁媽媽悄悄稟報,雙眉蹙起。
“可是四姑娘不願相見?”
雲深見木成文擰眉不語,面色深沉,便是帶著憂慮問了一句。
“怎會,只是四丫頭卻病了。”
“四姑娘病了?”
雲深登時露出焦急,木成文見他神情便是一笑:
“看雲大人神色,老夫心中寬慰。”
雲深似乎心不在焉,停了半晌後,卻忽然提道:
“晚生,想見一見四姑娘。”
白皙面龐上有些微羞澀神情,眼神卻是堅定,他想見木容。
只是這卻不和規矩,可木成文只沉思了一瞬,便是對梁媽媽交代:
“你帶幾個婆子沿途交代,不要在院子裡亂撞。也幸好絳月軒在西跨院邊上,你便領雲大人去一趟吧。”
顯然木成文擔憂這親事再出意外,木寧已然不妥,剩下一個木容,總要把雲深給拖住,好歹這是三皇子的同僚,眼下在朝中更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
梁媽媽似也覺著不妥,卻並沒說什麼,交代了幾個婆子先行入內,約著時候差不多了,這才領著雲深往通門去進了花園。
雲深一路無語,只擰眉不知做何思量,梁媽媽沉著臉也不理會,直到進了絳月軒,梁媽媽將院子裡正灑掃的危兒叫住,讓往內通傳,雲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