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裡總有股古怪想陰沉,先是東跨院,再是前院,如今連西跨院裡一個個的也都噤聲斂色的。
木容只縮在自己院子裡,如今天氣已冷的該上棉衣裳了,只是今年有了些銀錢,府裡撥放的碳今年雖沒敢剋扣數量,卻是劣質嗆人的,況且那點子配給,也實在不能把屋子燒的極暖和。
索性都丟盡廚房,又從外面買了上好的銀碳,把屋子裡燒的暖暖和和的。
“四妹這屋裡好暖和。”
木宜回家已經許多日,簡家竟一直沒人來接,她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這日裡午睡剛起,木宜竟是上了門來。
木容笑了笑,只坐在一邊打絡子玩兒,指著蓮心給她倒茶。
木宜如今也已是三個多月的身孕,肚子微微凸起,只是這邊蓮心茶剛一倒上,她身邊的丫鬟就立刻從隨身帶著的食盒裡倒了盞蓮子蜜羹,蓮心就把茶直接送到了木容跟前,木容並不以為意,只是笑笑。
“四妹也不急?”
“做什麼急?”
木容手沒停抬頭去看木宜,她一向裡也就打絡子還拿手些,如今天冷也沒什麼事,就想各色的多打幾個款式的來,往後好搭配著用。
“雲大人那天上門不歡而散後,這可四五天沒登門了,聽說東跨院裡那位前日還悄悄出門,打著旁的旗號,卻是到雲家住著的客棧,悄悄去找雲大人了。”
木宜朝著木容那裡傾了身子,雖攜了笑,眼裡卻帶著凌厲的精明。木容手終於一頓停下:
“怎麼?我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麼?”
“你可真是個呆子,人家都欺到你門前了,你還這麼懵懂的!”
木宜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木容危難一笑:
“那日裡也是托賴著大姐,否則我連雲家的人也見不著,旁人不知道,大姐還不知道我這些年裡,是個什麼情形麼。”
木容似觸動傷懷,絡子也不打了,拿著垂了手。
“就是看你可憐,再這麼暗無天日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熬上岸。好容易周姨娘臨去時給定了門好親事,再被搶了,你往後也再沒好日子過了。那邊當家的,難不成還會費心給你再尋一門差不多的?”
木宜推心置腹的樣子,卻瞧著木容眼眶裡淚水打轉。
“也不怕大姐笑話,我如今也不知要怎麼辦好。分明婚書一直在我這裡收著,可不過跟著出了一回門,回來連婚書帶秋月都沒了,我也不敢說。那夜裡父親把我叫去前院裡,和我說了些原委,三姐也拿了婚書說是母親一直收著的,要給我,我尋思拿回來了也沒趣。”
“真是不要臉面了,這麼明白搶妹妹的婚事!”
木宜啐了一口,只是一轉念,又笑起來:
“你還不知道吧?東跨院的雖然不怎麼樣,誰知那雲大人竟是個好的。那天父親隱晦暗示要讓木寧和你一起過門,那雲大人竟說這事由你做主。這不才鬧的不愉快,父親傷了臉面,東跨院裡的心裡還不知怎麼呢!”
木宜笑的痛快,木容恰到好處的裝了驚異,又淡淡羞澀的拼命壓抑似得喜悅,木宜一看,立刻交代:
“這是你一輩子大事,東跨院裡一向什麼做派你又不知道,要是鬆了口,就你這性情,去了雲家也沒好日子。這一回可得定了主意,哪怕得罪狠了她們,也別鬆口!”
木容立刻為難,還要再說什麼,木宜卻是一揮手,細細囑咐,只要木容豁出去鬧的一拍兩散,也絕不答應木寧進雲家。
足足說了大半個時辰才去,蓮心送了人回來,便說起了木宜:
“姑娘可別混聽,要真是和母家鬧的不好,將來日子也不好過。”
木容心裡有數,淡笑不語。木宜無非是不想梅夫人和木寧遂了心願,又哪裡真會顧她死活,可見這一回真是被得罪狠了。
抬了手又預備著打絡子,可誰知梁媽媽竟又親自上了門。
木成文足耐了這好幾天,看樣子是終耐不住了。
木容去到前院,仍舊還在那書房裡見著木成文的時候,他的神情可當真不好,只是這一回屋裡只有他們父女二人了。
木容行了禮後就端正站著,木承認沉著臉,大約不知要怎麼開口,來回幾次打量木容後,才終於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