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罷,木寧神情可謂是從未有過的難看,木容聽到此處,雖是早已料到,卻還是不得不裝作震驚之態:
“這……”
她聲音顫抖帶了幾分不勝之態,甚至眼底盈盈透出水光,不可置信又萬分可憐。
看木成文的態勢,似乎是準備將錯就錯姐妹易嫁,既保住兩家名聲,也成全一段佳話。
只是木成文似乎根本沒想著要給這婚書上真正定下婚約的這個女兒一個說法,他思量的,只是對木家的好處。
這父女二人眼下作態,彷彿她才是那個搶人親事的人。
難道木成文沒想過木寧身份是做不得假?外人或許不明就裡,可至少雲家人自己知道,定下的是周茹所出的庶女!
況且梅家也在上京,梅夫人但凡無事每到梅左相生辰都會回京相賀,木寧的身份是根本瞞不住。
木寧看木容這半晌都不回話,滿眼不知所措的可憐模樣,便帶了幾分疼惜與愧疚,拿了個小匣子到了木容跟前:
“周姨娘早去,這婚書,一直都在母親那裡保管。今日既是已到議親的時候,這婚書,四妹就拿回去吧。”
木寧忽然惺惺作態,擺出一副要同雲深隔絕成全妹妹的大度,只是木容分明看到了她假做痛苦的神情裡,眼底那分有恃無恐的輕慢。
木容忽然如遭雷擊般頓悟,眼下這婚書接與不接,都難再改變什麼,無非只是證明了她心裡還想不想要這門親事罷了。
只是她的心意,無足輕重。
木寧把此事直接放到了木成文跟前,雖說堵上自己名節,在她自己看來也是退而求其次的委屈成全,可卻實在是再好不過的一步棋。
為門當戶對能更好的攏住這門姻親,又有所謂的雲深錯認已生情意在先,木寧嫁入雲家已成定局。而她想到的木寧難以掩藏的身份問題,看來木成文也早已考量,唯一不出錯漏的法子,不是姐妹易嫁,而是姐妹共嫁,同前世一模一樣!
木容忽然間有氣急反笑的憤怒,這份神情出現在她故作不堪打擊的脆弱悲傷上,更帶出了幾分無以名狀的悽迷。
看來她的好父親今日喚她來,想要商量的只是她和木寧之間,誰為嫡妻,誰為平妻,更或者,是二房夫人,是妾室。
枉費日日在意顏面名聲,可做出的事,卻真真是最不要臉的!
“也幸好,雲大人並未見過我。既如此,雲大人大約也樂見其成,這婚書,還是留在三姐那裡吧。”
木容盡力讓自己顯得軟弱,卻實在不稀罕這樣讓她生嘔的婚事,說罷用帕子握了嘴,匆匆和木成文行了一禮,轉身便急急退去。
“四妹!”
木寧造作關切聲音響在身後,木容理也未理。
今日木宜在雲家人跟前撕破她刻意維持的誤會,她無路可走,這最後一步也就不得不施行,竟是如此堅決要搶妹妹的親事,更要和妹妹共侍一夫!
木容就這麼一路匆匆回了西跨院,木寧又在木成文書房待了一會兒才也出來,徐徐往東跨院回,是徑直去了梅夫人的榮華院。
木寧去時,梅夫人正在妝臺前坐著任鸞姑拆卸簪環,見女兒進來,一副淡然從容,她便笑了起來:
“成了吧。”
鸞姑一瞧,便把屋裡伺候的人都先揮退了下去,屋裡就只剩了她們母女主僕三人。
木寧坐著卻沒說話,面上有幾分鬱郁的不足之色,梅夫人知曉她的心事。
原本只想著把木容支出去,待她和雲深的親事因錯就錯下去,人嫁去了雲家,就算給發覺了什麼不對也為時已晚,只能就這樣了。
可如今連翻鬧將下來,幾次都不順暢,更到如今把木容直接捅到了雲家人面前,這事想要再成,也就只有姐妹共嫁這一條路,難免木寧覺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