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樣一口灌下去就不會覺著那樣苦了!”
木容嘴角輕抿了抿,可看去卻怎麼都帶了點嘲諷的味道。
秋月笑著上前撿了塊漬金桔給木容放進了嘴裡,又抬手在她額頭放了放,略是皺起了眉,踟躕了一下還是輕輕張了口:
“方才去東跨院,梅夫人雖是沒說什麼,可來傳話的人卻透漏了些意思,姑娘的病勢若是還沒有好轉,怕是要送出去養病了,總還要顧念著府裡其他的人。”
木容咬了咬漬金桔,幹苦的嘴裡才算有了些味道,她略打起精神,不甚在意的說了一句:
“出去就出去吧。”
聲音透著漫不經心的不在意,甚至有些蒼涼,正收拾碗盞的蓮子一怔,就和秋月對了一眼,秋月眉頭便那麼蹙了起來,只當木容是燒糊塗了,便細細的與她分說:
“姑娘,雲家前些日子已然送信來,雲家大公子是特特告了假親自要往巒安來一趟,姑娘若是被送出府了,這一回,可就勢必見不到了。”
話雖沒挑明,可話裡意思卻很清楚,木容要是這時候被送出去了,那這莊親事就真和木容沒什麼關聯了。
木容似是聽進去了,眼皮子下顯然眼珠子動了動,秋月當她要說什麼,可終究她翻了身面裡,一個字沒說。
一旁站著的蓮子看秋月順手放在桌上的漬金桔,眼波一轉,就連著藥碗一起,都收回去了小廚房。
秋月擰眉看木容背影半晌,終是沒再做聲,給木容掖了掖被角,又坐回了窗下,捏著針線繼續做起活計來。
木容的院子比不得旁的院子,差不多的活計都得自己做,木容每月裡月銀十五兩,可回回能發給十兩就是不錯的。而每個院子裡都備有小廚房,一日三餐都是每月裡再發給的柴米份例和每兩日送一回的油鹽菜蔬供給,自己做了吃的,然而,木容這邊的供給,自然也是常常剋扣的,滿院子裡的人,也就靠著木容的月銀辛苦度日。
忽然秋月想起在東跨院裡見著的芳姨娘,那一身的裝扮恐怕尋常富貴人家的正房夫人也不過如此,連身邊伺候的人,也是各個光鮮,那些人,可從前都是榮華院裡從來都上不得檯面的下等奴婢,如今也都各個得了勢。
思及此,秋月無聲的嘆息了下,抬眼去看木容背影,木容好似睡熟了一般。
木容真就好似睡熟了一般,這一睡,竟做了許多的夢。
木家的日子苦,苦的是日子艱辛,可錦繡富貴的日子若是天天煎心一般的過,也未必就是好。
睡夢裡木容忽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倒好像是一口氣要吐盡胸中幾十年的濁氣一般。
這一覺,木容睡了足有一個半時辰,醒來時天便黃昏了,秋月伺候了木容洗漱,就覺著木容眼見著好像好了許多。
“謝郎中的藥看來還是有效的,姑娘瞧,雖說藥效出的慢了些,可眼下姑娘氣色卻是好了許多。”
秋月拿了銅花鏡給床上的木容,木容不甚在意的掃了鏡中仍舊蒼白憔悴的自己,抿了抿嘴唇。
謝郎中的藥管不管用她可不知道,然而經了梅夫人手的藥,卻是不能掉以輕心的。從前就是沒想那麼多,所以才病了這將近一月的功夫不是麼。
躺的久了身子難免酸困,想要動一動又虛脫的沒有力氣,仗著秋月的力氣木容微坐起了身,就著秋月手喝了半盞水,這才轉了眼去看這屋裡。
除了這張已不知多少年的舊酸枝木床,床上已然舊的掉了色的天青色床帳,這屋裡,也就床頭擺了張妝臺,窗下一張小几,屋當中一張小方木桌,配著兩個同樣斑駁的圓凳。
這就是顯赫的木家太守府裡姑娘的房。
木容忽然露了幾分譏誚的冷笑。
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佛法廣大,難渡不善之人。
佛,給了際遇,卻也只助自助之人。
這邊秋月服侍木容坐起來,就趕忙叫了蓮子擺飯,病了這許多日子木容都未曾好好飲食,人便愈發的瘦弱,如今看去哪裡像是十四歲的姑娘,反倒跟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似的。
只是蓮子剛端著一碗白粥兩碟小菜進了屋,就聽著院門一響院內喧囂起來,隨即有人在院子裡揚著聲道:
“有人在麼,宣姑娘來瞧四姑娘了。”
木容聽著聲響,到底嘴角止不住便那樣抿了一抿。
梅夫人終究還是忍不住,要派心腹來打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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