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跌跌撞撞前行了多久,一路上被碎石絆倒了多少次,凌丁當總覺得天昏暗了不少,整個身體都已經快不是自己的。她第一次覺得路無比漫長,腦袋越來越沉,真希望可以就此躺下長睡不起。
每當這時,心底的一個念頭就會響起,不要放棄。
勉強再次抬頭,恍惚的視野內一座古樸的宅院掩映在青山綠水間,淡淡玉蘭香縈繞在鼻端,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嗎!凌丁當苦笑。
循著玉蘭花香,凌丁當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晃晃悠悠的爬上了牆頭。“好香!”感覺到香氣就在眼前,凌丁當神情有些夢幻的張開雙臂,一個俯身,栽了下去。
身下不時傳來枝幹折斷聲,突然的一陣刺痛讓凌丁當瞬間清醒了不少,神色難得有些呆滯的看向被劃破的掌心,凌丁當呢喃:“流血了啊!”
聲音縹緲,帶著困惑。
怎麼會流血的呢?遲鈍的大腦已經經不起運轉,伴隨著一聲沉悶結實的落地聲,凌丁當一直側著的小腦袋終於看到了旁邊隔開的一道玻璃門裡面隨意坐在地上的男人,昏黃的光線下剪影修長,眸深如淵,漩渦一般吸進所有心神,凌丁當緩緩閉上眼睛,思維徹底沉寂下去。
宴周放下手中盛著酸奶的玻璃杯,拉開玻璃門,赤腳走下臺階,身上的黑色衣袍在瀰漫著玉蘭花香的晚風中微微拂過一地殘落花枝,在地上滿身血跡泥土的凌丁當面前停下,俯身,小心抱起。
凌丁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香甜無比的夢。
夢裡始終瀰漫著玉蘭花清幽柔和的香氣,就像自己四歲前,睡在媽媽懷裡的感覺。沒有了長長的墓道中鼻間泥土的腥氣和刺骨的冷寒,沒有了生死殺伐間傷口的劇痛和血液噴散在臉上令人忍不住作嘔的腥臭。
我是睡在雲朵上了嗎?凌丁當忍不住蹭蹭又蹭蹭,喉嚨裡含混不清的嘟囔著,神情喟嘆滿足。
外間。
秦止言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手中的醫藥箱,向對面端坐的男人彙報:“四天前,吸入神經七號毒素,三小時後解毒;兩天前,經歷了數場戰鬥,左肩中彈,卡進肩胛骨,身上刀傷29處,左肩最重;一天前,手術後疑似開車導致傷口崩裂,脖頸的傷為彈片劃傷,距離氣管僅有3毫米,右臂韌帶受傷,為支撐身體時間過長所致,其後又被毒蛇咬傷,且未能及時施救。”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機關閉合聲,秦止言以一聲長嘆結束自己的傷情彙報:“這位姑娘,命可真硬!”
搖椅上端坐的男人手指輕釦,聞言抬眼看向裡間的方向,薄唇微啟,聲音低沉:“現在如何?”
“有我出馬,當然是性命無虞!”秦止言拍著胸脯保證,八卦的眼神滿屋子亂飄,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手朝身後指了指,“據我所知,你一直都在院子裡靜養來著,這是怎麼回事?”
由不得他不好奇,要知道這座青山別院是出了名的偏僻,周圍方圓5裡地連人煙都沒有幾個。
“撿的!”
秦止言無語的抽抽嘴角,還真是言簡意賅。
“咳,據我所知,最近青山湖發生的事情,八成跟這姑娘有關。你不是向來不愛管閒事的嗎,怎麼···”聲音越到最後,越是意味深長。
“你可以出去了!”
凌丁當睜開眼睛看到頭頂青色床幃上繡著的白玉蘭花發呆了幾秒鐘,這才反應過來,正準備起身。
“你的胳膊還沒好!”沉穩的腳步聲伴隨著低緩優雅的語調,成功將凌丁當的動作定在當場。
男人緩步踱至床邊,左手將手裡的托盤放下,右手自然而然的放到凌丁當的額頭,微涼的指尖輕輕滑過凌丁當眨也不眨的睫毛,隨後劃過臉龐,劃過脖子,劃過···
等等,被胸口傳來的涼意驚醒,凌丁當想也不想地一聲大喊:“停!”
男人果然停住了繼續解衣帶的手,緩緩收回,表情帶著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