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束我的人,都是故意跟我作對。
旁邊的蘇琳已經泣不成聲。
這麼多年來,確實沒有人能夠理解她。
她真的太難了。
當初,她替哥哥下鄉,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回城,父母盯著她的口袋,想讓她補貼孃家。
公公婆婆也一樣,就像小六說的那樣,恨不得把他的工資全部拿過來。
丈夫剛出國的那年,四個老人其實身體並沒有特別大的問題,都是些小毛病,完全可以不用住院手術,好好養一養也可以。
但是,他們卻爭著搶著去住院,恨不得把身體裡裡外外檢查好幾遍。
他們之所以這樣就是惦記她手裡本來就不多的錢,都生怕對方花了,他們沒得花。
因為工作的原因,她也擔心老人來學校鬧,在學生們面前鬧,她會很難堪。
只能一次次地妥協。
結果又換來了什麼呢?
孩子們不理解她,老人們不在乎她。
甚至男人出國還要利用她。
她這輩子真的太失敗了……
可是,她也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結束這一切,除非自己不管不顧,徹底放下臉面。
她可以嗎?
她之前也不是沒想過,可是她似乎是做不到的。
人這一輩子總得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否則真的是白活了。
她就喜歡站在講臺上給學生們講課,只有站在講臺上的時候,她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有價值的人,一個不算太失敗的人。
如果連這份工作也沒了,她不敢想象自己將會是一具什麼樣的行屍走肉。
可是心裡的苦,她沒辦法跟任何人說,在外面她依然要裝著很樂觀,很陽光的樣子。
和小六時隔十年後再見面,才半天的光陰,她就已經把她正在經歷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可以理解她的……
蘇琳的眼淚猶如決堤一樣流下來。
葉舟看得心裡也難受。
她對那個有些手足無措的女孩說:“還愣著幹什麼?去拿條毛巾給你媽媽擦眼淚啊。”
女孩聽到這話,也顧不上奶奶用眼睛瞪她,立刻起身去了衛生間拿毛巾給她媽媽。
老太太眼看著孫子孫女好像要倒戈,又開始拍大腿乾嚎那一套——
“哎呀,我的命好苦啊!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呀?怎麼會娶了這樣的兒媳婦,居然從外面找人來欺負我們這兩個老人。
我真的命苦呀!
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呀……”
葉舟說:“老太太,要不要我借你一個收錄機,把你要吼的話錄下來,迴圈播放就可以了,反正你說來說去都是這句話。其實你的命一點都不苦,但你也確實是造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