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郎當然不會傻到去闖官府衙門。
沈玉樓不見了。
看情形,還是被人有計劃有預謀地擄走的,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他不能慌。
他要是也慌亂起來,誰去找她?誰去救她?
此刻他往衙門中跑,是因為他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所以,不管衙役在後面怎麼呵斥,趙四郎依舊跑得頭也不回,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淮水河縣的縣衙建得很大,兩進的大院子,臨街的院子是縣衙大堂,後面的一進院子則住著縣令一家。
因為淮水河鎮那邊修建堤壩的差事完成得漂亮,張阿武入了縣令大人的眼,直接將他從一個普通衙役,提拔為捕頭,手底下管著二十來號人。
他今天是特意過來感謝縣令大人提拔之恩的。
沒錯,趙四郎看到的熟悉身影,正是負責河堤修建的差吏,張阿武。
此時確認自己沒看錯後,趙四郎跑得更快了,兩條大長腿幾乎跑出了虛影。
於是張阿武剛從後院出來,一抬頭,就看見有人朝他跑來,後面還追著一個高舉大刀的衙役。
因為在縣令那裡喝了酒,而有幾分醉意的頭腦瞬間清醒過來。
張阿武也“唰”地一下拔出腰刀。
他現在是鋪頭,不但負責抓捕盜賊和犯人,還身兼護衛縣衙的職責。
現在既然有人當著他的面強闖縣衙,簡直是伸脖子套絞索,自尋死路!
說話間,趙四郎已經一陣風似地刮到了張阿武跟前。
後者當即就要揮刀將人制住。
結果刀都舉到半空中了,忽又猛地收回去,趕緊揉了揉眼睛。
“趙四郎?嗐,還真是你呀!”張阿武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面容,驚訝過後,忙又關心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此刻的趙四郎,腦門上面全是冷汗,一張臉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眼睛裡面卻紅血絲密佈。
垂在身側的指尖,更是控制不住地顫抖。
這時,先前那個衙役終於追上來了,一邊拿刀架在趙四郎脖子上,一邊大喘氣地罵道:“好小子,跑得還挺快,繼續跑啊……老實點!”
然後看向張阿武:“頭兒,這小子闖衙,您看是把他關進死牢,還是直接砍頭……”
“老子砍了你!”不等衙役把嚇唬人的話說完,張阿武就一腳踹過去。
他能升得這麼快,是因為修建堤壩的差事完成得漂亮;而他能把差事完成得又快又好,還沒出現勞丁傷亡的情況,是因為工地上面冒出一個賣飯的小娘子。
而那賣飯小娘子,是趙四郎家裡面的人。
有這層關聯在,趙四郎也算是他的間接恩人了。
可憐那衙役,並不知道其中內情,好端端地捱了一腳踹,他還沒從驚訝中緩過神呢,就見張阿武竟然解下水囊遞給趙四郎。
“來來來,彆著急,先喝口水再說。”
那關懷備至的模樣,哪裡像是對待闖衙門的歹人。
衙役看得眼睛都瞪直了,但這不妨礙他耍機靈,連忙從地上爬起來給趙四郎賠不是。
“原來您是頭兒的朋友啊,早說嘛……失敬失敬!”
衙役滿臉堆笑,一邊說,還一邊幫趙四郎撫了下被他抓皺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