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珠沒在攤子上,跑去堤壩那裡搬石頭去了。
上午那會兒,勞丁們挖河泥時,挖到了一塊大石頭,因為那石頭實在太沉了,趙四郎和另外一個勞丁合力抬了半天,也沒能讓大石頭挪窩。
偏偏那大石頭所處的位置又過於刁鑽,站不下第三個勞丁,於是趙寶珠這個大力人士就被臨時徵用了,和她四哥組隊搬石。
眼下攤子上就沈玉樓一個人,正坐在小凳子用毛巾給手腕做熱敷。
這是老大夫教她的方法,說是這樣可以促進瘀血吸收,有利於恢復。
聞言,沈玉樓放下毛巾起身,目光警惕地望著雲大嫂:“你有什麼事情嗎?”
並非是她想以最大的惡意猜測他人。
實在是這位雲大嫂有前科在先。
一個為了替自己兒子還賭債,就狠心將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往火坑裡推的人,能是什麼好人?
更何況,她們之間現在也算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了,而且她還是贏的那一方。
如今雲大嫂突然主動跟她搭話,還滿臉堆笑說好話,怎麼看都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她不認為雲大嫂是真心實意過來恭賀她的。
雲大嫂沒想到自己都滿臉堆笑了,沈玉樓還對她這樣冷漠,頓時就生出股熱臉貼上冷屁股的憋悶。
可扭頭看看自己攤子上的那堆傢伙什兒,雲大嫂到底沒敢將這股憋悶錶現在臉上,依舊滿臉堆笑道:“是這樣的,你看,我和你娘,我們……”
“我沒有娘,我娘早就死了。”沈玉樓冷聲打斷。
雲大嫂頓時就是一噎。
而背對著她們而坐,實際上卻把耳朵豎得老長,偷聽她們說話的周氏,一聽這話立時就炸了,衝過來指著沈玉樓的鼻子罵道:“你說誰死了?你再給我說一句試試?”
沈玉樓沒說,而是抓起案板上的擀麵杖,直接一棍子打在那根幾乎快要戳到她鼻尖上的手指上。
她的力氣雖比不上趙寶珠,但是這麼一棍子打下去,也夠周氏受的,疼得嗷嗷叫,跳腳罵道:“有娘生沒娘教的小賤人……”
沈玉樓不等她罵完,便打斷她,冷笑道:“你說得對,我確實是有娘生沒娘教,因為我娘在生下我後就死了。”
“你!”
“我什麼我?這位大嬸,我說我娘死了,你這麼激動幹嘛?這事跟你有關係嗎?”
“……”
周氏張張嘴,想說怎麼沒關係,我就是你娘!
然而還沒等周氏張開嘴,趙寶珠就已經跟股小旋風似的衝過來,先一把將沈玉樓拉到身後護住,然後活動著手腕,笑吟吟地望著周氏:“想打架是吧?來來來,跟我打。”
周氏:“……”
再借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跟趙寶珠動手啊!
周氏嚇得屁都不敢放一個,直往雲大嫂身後鑽不算,還把雲大嫂往前推。
雲大嫂氣得倒仰,要不是時機不合適,她都想跟周氏打一場。
忍住怒,雲大嫂繼續陪著笑臉道:“打啥架啊,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寶珠丫頭,你可別多想啊,我就是想過來問問你們,看看要不要再添置兩口鍋?”
沈玉樓聞言詫異,探出頭來問:“你們想把鍋賣給我們?你們不做生意了?”
“嗐,還做啥生意啊,幹一天賠一天……我們就不是做生意的人!”雲大嫂嘆息,難得地說了句真心話。
沈玉樓心想這倒是實話,但凡稍微有點生意頭腦的人,都不能做出把客人往死裡面得罪的事情。
她這幾天可沒少聽勞丁們嘮嗑,內容全是她沒出攤的那兩天,周氏和雲大嫂如何不拿他們當人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