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天,他們家這邊看似生意火爆,足足賣出了兩百多碗湯。
然而回到家一算賬,他們一個銅子兒沒掙到不說,還倒貼進去一千多個錢!
一千多個錢是什麼概念呢?
縣城最大酒樓裡面的賬房先生,一個月的工錢也不過就兩千錢!
而她的男人,要去碼頭上辛辛苦苦扛一個月的大包,才能把這一千個錢掙回來!
雲大嫂想起這些就心疼得無以復加,因為按照兩家事先商量好的章程,頭天擺攤的一應花銷,全都由她家這邊一力包圓。
今日的食材花銷倒是兩家平攤的。
但是那也不少啊,光買豬肉就花去了八百多文,骨頭和油鹽之類的還要另算。
付錢的時候,雲大嫂的手都在打擺子,是周氏拍著胸脯跟她保證,說今天的工地上肯定只有他們一家攤子,沈玉樓不敢來了之類的話,雲大嫂這才把錢付了。
結果沒想到,沈玉樓雖晚但到,又拉著板車來跟他們搶生意了。
那豈不是意味著,他們今天還要繼續倒貼錢做買賣?
想到這些,雲大嫂就覺得眼前發黑,恨不能撕爛周氏那張胡說八道的嘴。
周氏又何嘗不是眼前發黑?
昨天賠進去的錢都是雲家那邊出的,她不覺得心疼,還覺得痛快,反正刀子沒割在自己身上不是?
可今天八百多文錢的食材花銷中,有一半是她家出的。
也就是說,如果今天還像昨天那樣個賠法,她那四百多文錢就要打水漂了!
想到這些,周氏就覺得有把大刀子正在割她身上的肉。
還是那種生鏽又沒開刃的鈍刀,生拉硬扯,每一刀下去,都是鑽心椎骨的疼!
可當初是她提出用這種豪橫的砸錢方式把人趕走的,此時她若是露出怯意,已經賠了一天錢進去的雲大嫂,怕是立馬就要翻臉活撕了她。
無法,周氏只能強打起精神給雲大嫂洗腦。
“他們來了也賣不出去幾碗湯!”
“再說啦,做啥事都得有個過程,哪能一下子就成了不是?何況還是這種能掙大錢的好生意!”
“等著瞧吧,那兩個死丫頭片子堅持不了兩天的,沒瞧見她們倆今天往鍋裡面就添了幾瓢水嗎?”
“再等兩天,等把她們趕走了,這工地上就只有咱們一家賣飯的,到時候咱們還愁掙不到錢?”
這話既是給雲家大嫂洗腦,也是給她自己洗腦。
不管是沈家這邊的人,還是雲家那邊的人,兩家加起來往上扒拉著數三代人,個個都是土裡面刨食的莊稼人,誰也沒有過做生意的經驗。
雲大嫂更是對做生意一竅不通,活到這個歲數,她的活動範圍僅僅只侷限在孃家村子和婆家村子,連縣城都沒去過。
這會兒在周氏的一通洗腦話術攻擊下,她惶恐不安的心逐漸安定下來,又迷醉在周氏畫出來的大餅中,咬牙道:“行,那我們就再等兩天!”
可“等兩天”這種事情,就跟“明日復明日”一樣,總有過不完的明日。
轉眼就是三個兩天過去了,沈玉樓和趙寶珠的湯麵生意,已經差到每天只能賣出去兩三碗湯的地步。
可兩個女孩風雨無阻,依舊堅持每天過來出攤。
周氏和雲大嫂那邊的生意倒是火爆得很,幾乎是做多少賣多少。
三文錢就能買到一碗湯,湯裡面還有一勺子油汪汪白花花的大肉片子,這樣天大的便宜,誰不佔誰是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