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什麼的也全想不起來了,他慌亂地將臉埋進麵碗裡,把麵條嗦得滋溜滋溜響,假裝自己正在認真吃飯。
可一張臉卻越來越紅,越來越紅……一路紅到了脖子根上。
沈玉樓擀麵的動作頓住,忍不住擔憂起來,臉這麼紅,該不會發燒了吧?
這個時代缺醫少藥,有時候一場小風寒就能奪走一條性命,何況是高燒。
越想心中越不安,她忙對趙寶珠道:“你四哥臉紅得厲害,你去摸摸他額頭燙不燙,仔細別是起了高熱。”
趙寶珠正跟她學如何用巧勁兒擀麵,聞言扭過頭去看趙四郎,見自家四哥果然面紅耳赤,她嚇一跳,連忙跑過去摸四哥的額頭。
結果那隻手被無情地開啟了。
然後兄妹二人又嘀嘀咕咕說了會兒話。
隔的距離有點兒遠,沈玉樓沒聽見兄妹二人說了啥,就見最後趙寶珠撅著嘴回來,一臉幽怨地跟她抱怨說:“我四哥偏心眼兒!”
“……啊?”沈玉樓愕然,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
趙寶珠哼哼道:“我四哥說我不幹活,活都讓你幹了……他心疼你,不心疼我!”
聲音可大了,趙四郎想裝作沒聽見都不行,剛剛正常幾分的面色又燒了起來。
他暗暗瞪了自家妹子一眼,都不敢去看沈玉樓的反應,抱著碗落荒而逃。
沈玉樓愣住,心想趙四郎心疼她?不可能吧?應該是擔心才對。
畢竟,家裡所有人裡面,她是身體最弱的那一個。
家裡面殺只雞,趙四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又生病了。
“你四哥是見我身子骨弱,所以才多擔心了我一些,你別想多了。”她笑著安撫趙寶珠。
後者不覺得心疼和擔心有什麼區別,哼哼道:“四哥就是偏心眼。”
“……”沈玉樓就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只能笑著將這茬揭過去,轉移話題問趙寶珠,“那個……你四哥他,沒事吧?”
“他能有啥事?”
“可是我瞧他臉很紅。”
“他那是野豬吃不了細糠!”
“……”
吃不了細糠的趙四郎,直到沈玉樓收完攤要走了才露面。
“要回去了?”
“嗯!”沈玉樓點頭,瘦削的小臉上面洋溢著抑制不住的興奮。
生意出乎意料地好,不管是湯還是面,都早早地賣光了,導致她想連賣兩場飯的計劃落空。
不過好在燒熄了的灰燼還有餘溫,是天然的保溫箱,倒也不至於讓趙四郎晚上吃冷飯。
她扒開已經燒熄了的灰燼,指著埋在裡面的竹筒叮囑趙四郎。
“趙大哥,這竹筒裡面裝的是我給你留的熱湯,我都調好味了,回頭等你收工了,記得將竹筒扒出來,湯倒進碗裡面,然後泡餅子吃。”
“……”
望著埋在灰燼裡的竹筒,趙四郎半天沒說話。
那種自己是易碎珍寶的感覺又出來了。
他有心想叮囑沈玉樓“早點回去,路上別耽誤,天黑了路不好走”。
奈何嘴巴不爭氣,除了一聲“好”,愣是吐不出第二個字。
趙寶珠看了都替他著急。
四哥真是笨死了。
白長了一張嘴,連句關心的話都說不好,就會在她面前嘚啵嘚啵。
她還記著趙四郎不心疼她的事,小心眼地不幫忙,還拉起板子車催促沈玉樓:“我們快點回去吧,娘在家裡該等急了……四哥你讓開點兒,別擋著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