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好聽。
笑容也足夠甜。
就只苦了伸手接了個空的趙四郎,尷尬地縮回手去摸鼻子。
差吏更高興了,由衷地感覺到了自己被人重視和尊敬。
“你要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啦。”
“哎,別客氣,都是應該的,應該的。”
差吏便伸手接過碗,嘴巴挨著碗沿喝了口湯。
小火慢熬出來的牛骨蘿蔔湯,口感濃郁,滋味醇香,一口喝下去,從腸胃暖到腳底板。
差吏的眼睛當時就亮了,忙又夾了一筷子面送進口中。
擀麵的麵糰子是用白麵和黑麵混合而成的,比不上純白麵精細,但是沈玉樓在和麵上下了功夫,加了油鹽進去,麵糰子也是揉了又揉,擀出來的麵條光滑又勁道,口感十足。
現在那麵條又吸飽了湯汁,一口嗦進肚,差吏滿足的眼睛都眯起來了,搖頭晃腦,用實力演繹什麼叫“香迷糊了”。
“妹子啊,你這面做得好,厲害厲害!”差吏豎起大拇指誇讚。
沈玉樓笑著恭維道:“我們鄉下人家,沒啥本事,也就會做點吃的,比不得大人您,手底下管著好幾百號人,大人您才是真的厲害呢!”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將人哄得眉開眼笑後,沈玉樓才緊跟著又說道:“大人每天也著實辛苦得很,要注意身體啊,可不敢再喝冷水啃幹餅子了!”
有了剛才齊大斧的事情後,沈玉樓深切地明白了一個道理,她要想在這裡把吃食生意做起來,光靠著一手好廚藝還不夠,還得有人給他們撐腰,不然生亂是遲早的事情。
差吏的身份就很合適。
別看差吏只是一個跑腿辦事的小吏員,連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都算不上。
然而在淳樸的百姓們眼中,只要給官府辦事,那就是官府的人,是官老爺。
古代老百姓對當官的人,有種後天形成的本能畏懼感。
只要差吏隨便敲打勞丁們幾句,保管這些勞丁們以後不敢在她的攤子上鬧事。
在找大腿抱這一點上,沈玉樓的想法和趙四郎的想法不謀而合。
只不過沈玉樓現在還不知道,趙四郎已經先她一步行動,提前跟大腿打通了初步關係。
她指著那口熱氣騰騰的大湯鍋對差吏道:“以後啊,大人每天來咱這裡吃,保管讓您頓頓都吃上熱乎乎的骨頭湯麵!”
這話等於是在告訴差吏,以後只要她過來出攤,差吏就能免費吃上一碗熱乎乎香噴噴的骨湯蘿蔔面。
這誘惑大嗎?
當然大!
尤其是對於剛因喝冷水喝壞肚子,躥稀躥到兩腿發軟的差吏而言!
別看他是差吏,穿著一身官衙發的差服,但是實際上,他除了不用親自揮舞著鐵鍬挖河泥外,其他的吃住都和勞丁們無異。
唯一的區別是,他能多吃幾張餅子,多喝兩碗稀粥,睡覺有單獨的帳篷。
但是這些“多出來”的東西,跟沈玉樓送上來的骨湯蘿蔔面一比,立馬顯得微不足道了。
冰天雪地,寒風肆虐,誰能不對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骨湯蘿蔔面動心?
更何況,差吏也想讓勞丁們吃飽肚子,因為只有吃飽了肚子,勞丁們才不會生病,才有力氣幹活。
他也能早點完成這份苦差事。
如此利己的好事,他要是從中作梗阻攔,那他就是腦袋進水了。
差吏可不想做那個腦袋進水的人,他用筷子敲著碗沿對四周的勞丁們道:“這倆姑娘,是我趙四郎兄弟的妹子,以後就在咱們這裡擺攤賣湯麵,你們誰要是嘴饞了,想吃了,就來她們這裡買!”
趙四郎兄弟的妹子就是他的妹子。
這話等於是在敲打勞丁,別想在小吃攤上鬧事,誰要是敢鬧事,先問問他手裡的鞭子。
有個別勞丁其實還是存了小心思的,打算去沈玉樓的攤子上纏磨一番,討碗不要錢的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