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郎瞭然了,點頭道:“你想做吃食生意……可以是可以,但來這裡幹活的,都是窮苦人。”
言外之意:他們身上沒有多少錢,不見得捨得多花錢。
沈玉樓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問趙四郎:“趙大哥,你覺得,我這湯麵做得好吃嗎?”
那肯定是好吃的。
毫不誇張地說,長這麼大,就沒吃過這麼香的面。
趙四郎毫不猶豫地點頭。
沈玉樓便又問道:“那,假如這面,我賣五文錢一碗,你願意買嗎?”
這次趙四郎遲疑了一會兒,但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說道:“修河堤很耗費體力,官衙發的口糧不夠吃,還沒油水,我們自己帶過來的口糧又都是乾硬乾硬的餅子,如果花五文錢,就能吃上一碗飄著油花的熱乎湯麵,我還是願意買的。”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但我一天只吃一碗,還可能會隔天才吃一碗。”
一碗就夠了。
哪怕是隔天一碗也行啊。
有三百多號勞丁呢,今天你來吃一碗,明天他來吃一碗,這生意不就起來了?
沈玉樓越想越覺得這生意能做,兩隻眼睛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子還亮,她身周的一切好像都黯然失色了。
至少看在趙四郎眼裡是如此。
趙四郎有些慌亂地移開視線,又迎著冷風吹了會兒,等頭腦不那麼熱了,才把臉又轉回來,一邊嗦面,一邊默默地想:看來,他得想辦法跟差吏打好關係了。
沈玉樓可不知道他心裡面的想法,也沒往差吏那頭想。
等趙四郎把面吃完了,湯也喝乾了,她將瓦罐裝進竹籃裡,又從竹籃裡拿出那個兩頭密封住的大竹筒,遞給趙四郎。
“趙大哥,這竹筒裡面裝的是熬好的湯,你晚上收工了,升個火堆,將這竹筒架在火上烤一烤,等裡面的湯燒開了,將熱湯倒進碗中,再把幹餅子撕成小塊,泡進湯裡面。”
這樣就能得到一碗熱乎乎的湯餅了。
沈玉樓一板一眼地交代著,都沒注意到趙四郎今天看她的次數,比這些天加起來的次數還要多。
眼神也跟以往不太一樣。
她交代完後,便拉上趙寶珠,心急火燎地往大牙灣村回趕。
這件事得跟趙嬸子說一說。
不知不覺中,沈玉樓已經將趙母當成了自己的長輩。
兩人出門出得比較早,在淮水河鎮那裡也只停留了一刻鐘左右,趕回大牙灣村,也不過才巳時末(上午九點多鐘)。
遠遠地,就見趙三郎手裡面拿著把刀,面色發白,嘴裡面還不停地說著:“我不行,我真的不行啊……大娘,您還是去找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