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趙四郎留著給自己加餐的早飯,揣身上捂著是怕涼了。
差吏得了鳥蛋,加之趙四郎幹活也的確肯賣力氣,便也不跟他計較,揮手道:“去吧去吧,剛好也快到吃飯的點兒了。”
隔的距離有點遠,沈玉樓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
但見差吏揮了揮手就走開了,趙四郎則快步迎著趙寶珠跑去。
沈玉樓便知危險解除了。
她揪成一團的心這才敢鬆開,拍了拍砰砰跳的小心臟,忙也挎著籃子朝兄妹二人跑去。
遠遠地就聽見趙四郎訓趙寶珠。
“你剛才啊啊鬼叫什麼,顯著你嗓門大了是吧?”
趙寶珠再不見剛才的氣勢洶洶,炸起的毛也都服帖了,垂著腦袋乖乖挨訓。
趙四郎不吃她這一套。
尤其是想到她剛才的虎勁兒,趙四郎就心驚肉跳,很想將人揍一頓長長記性。
他這個小妹,看著體格不顯,然而卻有一把子絲毫不輸於他的大力氣。
就剛才那架勢,真要由著她一頭撞上去,差吏非得讓她撞吐血不可。
百姓毆打差吏,不止要蹲大牢,小命都可能不保。
趙四郎越想越後怕,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打,那就訓。
沈玉樓已經到跟前了。
她沒打擾趙四郎教訓妹子,就安靜地站在邊上打量趙四郎。
做勞丁服役果然是件苦差事,才三天時間不見,趙四郎就瘦了一大圈,離家前穿著還合身的衣服,這會兒看起來最少大了一個碼數不止。
再看看趙四郎下巴上面冒出來的胡茬子,和滿是疲憊感的臉,沈玉樓又是心疼又是內疚。
官衙這次徵丁,並沒有徵到大牙灣村頭上,趙四郎本來不用受這份罪的。
都是因為她。
她對不起趙家,更對不起趙四郎。
沈玉樓越想越內疚,還自責,忍住鼻頭的酸澀感,努力不讓眼淚溢位眼眶。
雖然在教訓妹妹,但是餘光其實也一直關注著她的趙四郎:……
是他太兇了嗎?
可他也沒兇她呀,她哭個什麼勁兒?
這女人身子骨本來就單薄,再讓他嚇出個好歹來,回頭娘知道了,非得抽他一頓不可。
剛好這時有人喊開飯了,趙四郎便順勢放過趙寶珠,說要去領飯。
趙寶珠卻挽住他胳膊說:“四哥,咱們今天不吃幹餅子,吃雞湯油麵!”
“雞湯油麵?”趙四郎挑起眉頭,他不知道油麵是什麼面,但他知道雞湯,詫異地問道,“家裡面殺雞了?”
誰生病了?
趙四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沈玉樓,目光唰地移到沈玉樓身上:“你又生病了?”
沈玉樓:……
這話從何說起?
她愣了一瞬才接上趙四郎的腦回路。
雞在鄉下人眼裡是補身體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