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幽冷,雪飄緩緩。
一輛馬車飛馳而行。
倏然間,一道刀光橫切而來。
車伕的人頭向後掉落,他的手還持著韁繩。
血濺了一地。
與此同時,車廂頂被破開,毒刺拎著方逸遊騰躍而起。
隨著二人的騰躍而起,車廂整個四裂開去。
馬兒受驚,前蹄騰空而立,坐在馬車上的車伕的無頭身體隨之倒向地上。
方逸遊被一驚,心中惶惶不去的不安越來越強,有冷汗順著他的眉毛往下滑。他的裡衣後背已是溼粘,很不舒服。
但方逸遊此時哪裡還管得了這些?
來的人肯定不是來救他的。
那人倒地不起,沒有了呼氣,方逸遊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這不顧他的死活,又殺了祁山派弟子的人,怎麼會是來救他的?
但有誰會在這個寂靜偏僻的地方攔著這南明的人?
但“毒刺”根本沒有功夫去搭理方逸遊的心思,“毒刺”目光緊鎖著前方的兩個黑衣蒙面人,還有白色的竹林。
他的眼中,只有黑色與白色,沒有一點竹林的翠綠,也沒有一點其餘的色彩。
琴音低沉悲慼,似是在“毒刺”腦海裡奏響。
“毒刺”將方逸遊一掌推到一旁的雪地上,隨後持刀而攻。
方逸遊的身體撞上了粗壯的竹子,有積雪混著飄雪一同落在了方逸遊的身上。
但方逸遊一動未動,“毒刺”那一掌也封鎖了他穴道,方逸遊只能僵硬著身體靠在竹子旁。
這危急關頭,方逸遊的腦子裡突然混亂無比,許多畫面直竄進腦海裡。
他受曲將重之命,假意帶領弟子外出歷練,實則“順便”拜訪流雲莊……鄭席出事,他也隨之出事……下毒栽贓之事……他受傷後在蓬元客棧的這些總是會莫名恐慌懼怕的日子……他與曲新天、曲應念、曲將重之間的過往種種,那些根本沒有美好情感依託、甚至私底下可能是厭惡憎恨的,那個所謂的親情……
很多東西忽然湊在了一塊兒,模模糊糊中,方逸遊猛然一驚。
來自心底的寒氣直逼身體的各個地方,一絲一毫都未放過。
方逸遊整個僵硬了,又冷又硬。
那封告密信,是誰寫的?
是他們嗎?
是嗎?
那他如今這情況,他遭受的一切悲慘,也是拜他們所賜??
竹林深處,雪花飄飄,靜冷淒冷,悄然寂然。
方逸遊此時已是徹底亂了,一切都亂了。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他若能動,此時大概會仰天大問,或是大聲責罵,問老天為什麼如此對自己……
可是這又能怪誰?
他既然想到了,就該知道,這事雖是意料之外,但卻是有發生的可能性的。而如今,這件可能發生的事在他心中已經成了必然,那他也該知道,他根本沒有資格去斥罵老天。
但方逸遊心中只有無限的怨恨與恐懼。
在劫難逃的念頭不斷在方逸遊腦海裡徘徊,他只想快點逃離這裡。
即使如今看不見,但雙腳還在,即使手腕使不出什麼力氣,但一身內力還在。
一定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