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靄飄飄蕩蕩,似乎想將山中的所有東西都給遮掩了。但當那些霧靄飄到一塊大石頭邊的時候,卻似是長著眼睛、有著思想一般,與這塊石頭隔了些距離。
這塊石頭上,九申和沈童愚正並肩坐在上面。兩人腳邊各放著一個用黑布覆蓋、體積有些大的,看上去似乎是個箱子之類的東西。
這兩個被遮蓋的大箱子裡面間或有翅膀振動聲傳來。而它們周圍的霧氣更是稀少。
那對夫妻已不見蹤影。
沈童愚與九申坐的很近,兩人可以清晰看見對方。
沈童愚望向濃濃的霧氣,前方的霧氣濃厚,她眼中只有白茫茫一片。沈童愚揉了揉眼睛:“那些人真的會上來尋死嗎?”
九申眯著眼睛看向前方,似是想把這霧氣看出個洞,他語氣裡帶著少有的穩重,還有難以言喻的黯然:“有人想讓他們死……即使他們一開始不願意上來,那些準備動手的人也會想方設法讓他們自發上來……
“怎麼樣都無法避免,這次躲過了,不知下次又是什麼時候……與其防之又防,拖到最後防不勝防,不如與之一搏,化被動為主動,好讓形勢控制在我們這邊。”
沈童愚雙手託著臉頰,幽幽嘆道:“唉,這次會死多少人呢?”
九申笑笑,又恢復了一貫的不羈自如:“你這個樣子做什麼?又不是沒見過死人……廟堂江湖,為恩怨情仇,為名譽利益,為心中所想、所愛、所憎、所護……不乏內爭外鬥,甚至爾虞我詐……為此而死的人不計其數,你又何必為此擾神?”
“也是,這又不是豪華繁麗的盛會。”
沈童愚坐直了身體,才又道:“這是一場生死自顧的賭局。他們既然來了,就該做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準備。”沈童愚偏過頭問道,“那我們還要等多久?”
“我們救不了所有人,只能等著。等著花酒月處理完那個古怪的老妖怪,我們才好行動……否則很可能不僅一個也救不了,還要賠上去其他人……”九申突然定睛望著沈童愚,問道,“你敢嗎?”
沈童愚展顏笑道:“沈閒是我爹,他最多把我訓一頓,還能怎麼樣?你都敢了,我為什麼不敢?”沈童愚把頭輕輕靠在九申肩上,“這山中的東西一定是個寶貝,等小安回來了,我一定要問她……”
九申摟著沈童愚的肩膀,笑意浮在臉上,眼中也都是光彩。
……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莫逆於心……
……
一條山路上,有人牽著一輛牛車,正慢悠悠走著。
牽牛車的人,正是剛剛與九申、沈童愚二人在一起的那個丈夫。
牛車後是一個密封的車廂,車廂頂上,正用一塊與車廂嵌在一起的厚棉布遮著。
車廂裡面傳出昆蟲振動翅膀的聲音,車廂周圍的霧氣比其它地方稀薄。
“嗡嗡嗡……”的聲音一直響個不停,但夫妻二人卻很是閒適,一點也不覺得車廂的聲音吵鬧。
妻子坐在車轅上,輕輕拍了拍著車廂,柔聲細語道:“小乖乖們,不要著急,再等等。等會兒就讓你們出來,讓你們吃個飽……”
牛車在山霧中行駛,夫妻二人雖不熟悉這山路,但有條蛇在丈夫的袖子裡,那條蛇繞在丈夫的手腕上,正在為丈夫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