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一怔，漆黑的深瞳瞪著青藍看了好久，半響終於道：“好，一言為定。若是兩天後沒有結果，那就按我華夏律令一併責罰。”
九皇子答應之後，便召集人等把守琴池，勒令所有人這兩天嚴格控住琴池所有出口，在此期間任何人不能下山。同時他向手下傳令，派幾個心腹先去西涼城探查災情，至於他自己，兩天後再奔赴災區。
守衛散去之後，幾個琴池弟子紛紛圍了上來，面露憂慮和驚懼，不安地問道：“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這群人中以袁戴戴最為膽小，臉色早已蒼白，撫著胸口喘息道：“單是一個九皇子就夠讓人怕的了，兩天後還有什麼欽差大臣要來……想想就讓人心慌啊！”
周綺羅臉上，甜美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師父，這天兆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蘇飛虹面色凝重，怔怔望著絕壁天幕，蛾眉緊蹙，雙眼蒙上了一層容淡淡的水紗，面對弟子們的追問，她置若罔聞，末了才幽幽看了青藍一眼：“青藍，你的心意為師領了，但是——這事蹊蹺，你莫要逞強。”
還沒等青藍開口，只見白露一臉幽怨地看著青藍：“是啊青藍，我記得你以前挺小心謹慎的，這會兒怎麼如此膽大？一開口就應承下這麼樁大事，兩天可是一眨眼就到的啊，萬一兩天之後沒個說法……”
青藍心頭冒出一股無名火氣，這群人膽小的膽小、拖後腿的拖後腿的，都是群什麼樣的隊友啊？她冷冷道：“若非如此，師父此刻就要被九皇子關押候審，難道這就是你們希望看見的？亦或者，你們壓根就指望著樹倒猢猻散，各奔各的？眼下我們至少還有兩天的時間為琴池洗刷這不明不白的罪名，你們若是連這點凝心聚力的念頭都沒有，還是趁早回房洗洗睡了吧。”
幾句話重重打在眾人心頭，白露和袁戴戴扁著嘴，眼角溼漉漉的，幾乎都快被說哭了。再看其他人的臉色，也個個難看的很。當時在山腳下，桑聆風是第一個提出儘早謀出路的，這會兒聽見青藍這些話，她只覺得句句都是在說自己，垂著腦袋不安地打量蘇飛虹臉色。驚惶之餘，大家心中都升起一種異樣之感：印象中，青藍一直以來都是四平八穩的大家閨秀，怎麼兩年多不見她竟變得如此強韌？
“青藍，都是琴池門人，你這話嚴重了。”蘇飛虹終於緩緩開口，目光掃過琴池眾人，“夜深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天兆的事，為師自有主張。”
一聽蘇飛虹，眾人各懷心思，紛紛散去，一時幻水池畔只剩下青藍和蘇飛虹。
兩人相對無言，末了蘇飛虹眼神複雜地望向青藍，嘆道：“青藍，這天兆是衝著整個琴池來的，其實你不必為此付出這麼多的……”一聲嘆息之後，蘇飛虹眸中佈滿倦意，巫山雲雨般的空靈氣質在此刻褪去。
話說到這份上，青藍反而心中平靜了，她盤腿坐在池畔，沉聲道：“師父，到了眼下這個境地，咱們也不說虛的了。不錯，我已知曉了你與二皇子的交易，有些事情想當面問問師父，還望師父莫要推脫。”
蘇飛虹渾身一震，緩緩坐在了青藍身邊，她目中露出追悔莫及的苦澀：“是我糊塗，一步錯步步錯，都是孽啊。”
“師父不必自責，一切都是有因有果。”青藍柔聲勸慰，“徒兒只希望師父莫要沉溺在過往之事，也不是考慮所謂皇家威儀之時，自保才是第一位的。師父於我而言，既是尊師、又是家人，還望師父振作起來，這一劫我們務必要度過。”
蘇飛虹睫毛顫抖，面上閃過千萬種神色，像不認識青藍似的打量著她。她終於點頭：“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青藍，為師不枉有你這樣一個徒兒。”
見蘇飛虹臉上終於恢復了些許氣色，青藍沉聲道：“既然天兆可以人為實現，那麼這次也定然跟人脫不了干係。這些天九皇子派重兵把守琴池，沒有其他外人，我嚴重懷疑，此事涉及到我們琴池內部之人。”
“你是懷疑，琴池有內鬼？”蘇飛虹眼神一呆，晶瑩的眼珠子茫然轉動，忽地頓了一頓，好像想到了什麼。
“這次神龍變蛇，追溯源頭，還得從白虎之兆說起。徒兒心中一直納悶，當時那個白虎之兆是如何做到的？”
蘇飛虹咬了咬嘴唇：“此乃琴池機密，本不該告訴你的，只是如今……哎罷了。世人只知琴池天兆，卻不知這天兆是由幻水池底部的墨玉石折射而成。那些墨玉石，由凝結天地之氣的遠古山石演化而成，它們堅硬沉重，本是安穩排於池底的，饒是幻水池水流湍急，墨玉石也巋然不動，儼然成了鎮池之石。但月中潮汐時分，墨玉石會移動至淺層，只要提前用玄鐵鍛造的縛石索繫住墨玉石，鋪排成白虎形狀，待水一漲，墨玉石浮上水面，在月色照耀下絕壁前的瀑布水簾就映出了虎的形狀。”
竟然還有這波神奇的操作！青藍瞪大了眼睛，三觀受到嚴重衝擊，脫口而出：“原來傳說中的天兆，還真可以人工合成？敢情之前的天兆都是扯淡？”一語既出，青藍這才意識到蘇飛虹就在身邊，趕緊住嘴。
蘇飛虹臉色慘淡，低聲道：“在這之前，琴池天兆的確都是天然而成，數年一次，隨著日月潮汐而成，極為難得。而且，也從未出現過如此大不敬的……”
“白虎之事，琴池內部還有其他人知情嗎？”
“用縛石索繫住墨玉石之事，我交由冷泉兒去做的，你也知道幻水池深處水流湍急，為師也無法潛入底部。放眼整個琴池，屬冷泉兒水性最好，只有她能無懼湍急的池水。我當時只讓她按照吩咐去做，沒有說其他的。”
“冷泉兒……”青藍默默唸叨著這個名字，腦中浮現出一個身材幹瘦、面容枯黃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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