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下來右長老早已飄飄然,臉上的神色也逐漸緩和。他終於回過神來,沉聲道:“你不是朝廷派來的?那朝廷談判的人呢?”
“不瞞你說,朝廷非常重視你提出來的要求,我聽說朝裡有很多大臣反對開戰的,只是皇上既然已經下達開戰之令,哪怕停戰肯定也需要個臺階下嘛。這些天朝廷在緊急物色談判人員,大家都想要促成這樁談判成功,只是這人員的物色嘛,著實有難度,既要有身份、有地位,能夠彰顯出對大哥你的重視和尊敬,又要有些政治和軍事才能,好與你談得上話。所以這些天才耽擱了,大哥你可千萬別誤會啊。我剛才上山前聽說了,目前人員已定,是都城來的,眼下正心急火燎地朝琴池趕來呢。”
“此話當真?”右長老皺了皺眉,驚疑不定地望著青藍。只見她一臉神態自若,聲情並茂,再加上模樣嬌俏,惹人心憐,右長老很難不相信她這一席話。難道華夏朝真的有意談判,調派人員過來了?他心裡動搖,若有所思地看了身邊的蘇飛虹一眼。
右長老語氣一軟:“其實我並非刻意要取你師父性命,只是惱恨琴池天兆害我們虎族背上了辱沒華夏朝威嚴的罪名,多少虎族百姓就此遭殃,我身為虎族右長老,怎麼忍心眼睜睜看著我的同胞收到戰亂之苦?沒錯,我承認你們華夏朝的確是國力雄厚、幅員遼闊,但並不意味著可以隨意欺凌!”
青藍心裡一嘆,暗想:誰說不是呢?誰拳頭硬,誰就是老大,更可悲的是,弱國無外交,虎族這種小部落,連談判的權力都沒有。和虎族右長老的對話已進入死衚衕,他既不可能被隨意忽悠過去,也不可能放棄他的訴求,那就只有最後一計——兵行險著了!
“大哥你看啊,既然朝廷派來的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咱們是不是也得養足精神應對談判啊。我看師父被你困了這麼多天,精神萎靡不振,她身體一貫羸弱,萬一朝廷的人還沒有趕到,你這裡就出了差池,那大哥你豈不是連談判的籌碼都沒有了?”
被這麼一提醒,右長老心中一凜。他面有憂色地看了看蘇飛虹,自她被挾持之後,她自始至終未曾說話,就連吃飯也只吃替他試毒的那一口,這些天她臉色愈發蒼白,他不是沒有發現。只是——除了蘇飛虹之外,還有誰能做的了談判籌碼?總不能靠其他那幾個琴池弟子吧,老的老、小的小……
青藍肅容望著右長老:“不如這樣,由我來替換師父。”
右長老渾身一震,不敢相信地打量青藍:“你來替她?”
“我年輕,身子骨強,能讓大哥你省心不少呢,最為重要的是,我和你一樣,有一顆希望停戰的心。”
右長老看了看身邊的蘇飛虹,又驚疑不定地看看青藍。一直閉目不言的蘇飛虹終於睜開了,疲乏卻清亮的雙眸在青藍臉上投下深深一瞥,眼裡交織著意外、震驚和觸動,她依舊未曾說話,但那一刻好似勝過千言萬語。
“好,既然你有心替她,那就成全你。帶上你手中的食物,坐上竹筏一起過來。”右長老冷冷盯著青藍,“若是有半點使詐,我第一個殺了你師父。”
青藍乖乖照做,盤腿坐在竹筏上,順著幻水池向對岸漂去。剛一坐上竹筏,青藍就感覺幻水池寒意逼人,整個水面看上去平靜無波,其實仔細看就能發現水面一層凝結著薄薄寒霜,透著侵人的涼。眼看著竹筏漂至中心,水面溫度愈發下降,明明是深秋時節,青藍卻覺得好似進入了寒冬。她裝作冷的樣子,不斷搓手,繼而很自然地把手縮了起來,藏在寬大的袖子裡,指尖悄悄地按住了腰間的簡易槍。
忽然對岸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把衣服脫了?”
“啊?”青藍嚇了一跳,手又重新垂了下來。
“叫你把衣服脫了,利索點。”右長老不耐煩地皺眉,“誰知道你身上會不會帶武器!”
青藍暗叫糟糕,她心思急轉,面上擺出一副慘兮兮的樣子,仰天打了個噴嚏:“不是我不肯脫,實在有難處啊。這一來啊,我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家家,怎麼能隨便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脫衣服呢?我娘常說,性命事小,名節事大,這要是傳了出去,我就算去了陰曹地府也抬不起頭啊。還有這第二啊,大哥你看這裡天寒地凍的,就算裹個棉被都覺得冷呢,要是露胳膊露腿的,萬一感冒發燒了,這不也影響大哥你的談判大計嗎?”
右長老眉頭緊皺,臉色不善地看著青藍,覺得這小丫頭片子舌燦蓮花,他竟一時辯不過她。這時青藍主動提出來:“其實我小丫頭一個,怎麼會帶武器呢?在大哥你的英勇偉岸面前,這不是自不量力嗎?但大哥你要是心存懷疑,要不這樣,我把自己雙腿綁起來,以示我的誠懇態度。”
說罷,她也不等右長老說話,就麻溜兒地取出一條絲巾綁在了雙腿上,還特地當著他面打了個死結。這下右長老無話可說,怔怔看著青藍,不知怎麼他看著這樣一個主動送上門來、乖乖配合的人質,心情有點複雜。不行不行,都到了這時候了,絕不能有惻隱之心!
漸漸地,竹筏離對岸越來越緊,青藍雙腿被綁無法站立,便蜷著腿坐在竹筏,一手撐在竹筏上,一手隨時準備出槍。
這時右長老往前走了幾步,白光一閃,他手裡多了一條繩子。“把繩子接住,綁你手腕上!”話音剛落,繩子凌空而飛,青藍縱身一抓,竹筏倒是搖晃了一陣,然而繩子軟軟地垂進水裡。
“我自己怎麼綁手腕啊?”青藍面有難色,卻聽右長老冷哼道:“用嘴打繩結,不行嗎?給我把繩子接住了!”
白色弧線再次劃破眼前,青藍哎呀一聲,整個人都撲倒在竹筏,眼睜睜看著繩子的這頭又一次垂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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