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說我壞話，以後還說不說！”小卡扭著她的胳膊，凌亂的頭髮遮住了她半張臉，她自己胳膊上也有好幾道劃痕，但她露出來的那隻眼睛裡燃燒著怒火。
清泉姿勢彆扭地轉過頭，嘴裡吐出一口唾沫——這是她的地盤，想叫她服輸？不可能！目光一瞥，她向圍在屋內的熟悉面孔眨了眨眼睛，那些都是與她一道進入絡繹閣舞樂班子的姐妹們。
又是一陣喧譁聲，她們轟的一聲湧上來，一個抓住小卡肩膀，一個撕扯小卡頭髮，在叫囂聲中小卡瞬間被人堆所淹沒，早已看不見她的臉，唯見碎裂的布料從裡面飛了出來，都是小卡的衣服。
清泉退了出來，站在一旁撣著衣服上的灰，眼眸惡狠狠地注視著她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忽然白光一閃，清泉脖子一痛，捂著脖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人堆中忽然飄過一個清冷的身影，混亂中一把摺扇飛了過來，擊在最外圍那姑娘的腰上。“啊誰打我！”那姑娘痛呼一聲，捂著腰肢踉踉蹌蹌地退了出來。
又一聲驚呼，是她旁邊那姑娘，小腿一痛，雙腿一軟，差點沒癱倒在地上。
“砰砰砰！”那些戰圈中的姑娘們接二連三地中招，瞬間潰不成軍，個個花容失色地散了開來，眼神驚駭地望著眼前。
在她們眼前，笑吟吟地立著一個人，她手裡旋轉著一把摺扇，正是這把不起眼的摺扇，打中了她們這麼多人！
“這不是、不是那個琴師嗎？”有人認了出來，不敢相信地驚呼。
“叫什麼來著？——青藍？”
青藍好整以暇地收起了摺扇，徑直穿過那群傻住的人，一把扶起了小卡。
小卡一張俏臉上血色全無，只有幾個紅爪印，本就輕薄的衣裳早已破碎得零落不堪，衣不蔽體的她傷痕累累，在青藍的攙扶下簌簌顫抖。
清泉驚魂不定地看著青藍和她手裡那把摺扇，有點懷疑自己的視力——就這麼個腰肢比她還細的琴師，有這麼厲害？她咬了咬牙關，向她的姐妹們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眼：“抓住她！”
青藍把小卡送到圓圓身邊，耳後聽見那些姑娘們疾步而至的聲響，她嘴角浮起一絲譏笑，反手一伸，摺扇霍然張開。尚未回頭，青藍飛起一腳，足尖在身後之人狠狠一蹬。
她站在原地，眼見著那些姑娘一個個張牙舞爪地竄了過來，揮扇之手像閃電般向她們身上點去，尖叫聲此起彼伏，幾下之後，姑娘們個個跌坐在地上，氣喘吁吁地望著青藍，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青藍收起扇，雙手揹負在身後，暗自揉捏著手腕，一股痠痛瀰漫開來，她心裡暗自慶幸：幸虧之前曾在向嵐那裡學了些三腳貓功夫，也幸虧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們，這才有了她一人單挑對方n人的輝煌戰績。
青藍冷銳的眼神射向清泉：“小卡是我妹妹，我罩著她，你們有什麼問題儘管找我，欺負年紀小的算怎麼回事？幾個人打一個，又算怎麼回事？”
清泉忿忿瞪著她，指著躲在青藍後面的小卡：“那賤人搶我客人！”
“這能怪誰呢？只能怪你技不如人唄。難道你天真地以為，只要打擊了小卡，你的客人就再也不會被搶？以後也再不會出現其他新的舞女？”
清泉心裡一寒，咬著嘴唇不說話。青藍說得沒錯，哪怕沒有小卡，也會有其他人……這一行，永遠都不缺新人，而新人永遠是踩著舊人的肩膀上位的，想當年，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震住了清泉之後，青藍環視那些跌坐在地上臉色難看的姑娘們，居高臨下的目光冷冷一掃：“順帶說一句，綢繆坊的其他人，你們若想動，都先問過我拳頭再說。”
姑娘們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她們望著青藍的眼神，就像是看見了大姐大。
青藍回頭，對同樣陷入震驚的小卡嫣然一笑：“我那天忘記跟你說了，除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還有一句話，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但是暴力可以解決製造問題的人。所以有時候我不反對以暴制暴，當言語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暴力才是唯一手段。”
一群人像傻了似的看著青藍，難以想象這麼個看上去弱柳扶風的女子竟然張口閉口就是暴力……
青藍汗顏，她真的是和平主義愛好者啊……哎等一下，最後這句話好像是從誰那兒聽來的？青藍想了想，腦子裡冒出一個名字：流昀息。她心裡一跳，像是揭開了被封印的記憶，雖然來到絡繹閣也不過大半個月，可是她怎麼覺得已經好久好久了？
小卡怔怔看著她，嘴裡喃喃冒出一句話：“我忽然覺得你說話的樣子像一個人。”
“誰啊？”
“主帥。”小卡臉一紅，疲乏的雙眸漾出一池春水。
……小卡你講話這麼直接真的好嗎？青藍下意識地咬起了嘴唇。
接下來這段日子，綢繆坊和絡繹閣的原班人馬終於迎來平靜，青藍既能喝酒又能打架的女中豪傑形象由此樹立。雖說當晚她與死胖子拼酒時，身邊幾個姑娘們也都知道她喝的是水，但一傳十十傳百，傳了一圈回來之後就變成了千杯不醉的版本了。對此她也很無奈，不過頂著個大姐大的光環，總比被人欺負要強。久而久之，她也就習慣了。
某天上午，紅媽一臉鄭重地把她們那些舞樂班子的人召集起來。這陣子紅媽一直很忙，常見她一身盛裝坐車外出，回來後也不怎麼打理絡繹閣內的事務，一個人唉聲嘆氣著。很少見到紅媽這麼憂心忡忡的樣子，所以這次召集，大家心裡也很忐忑，不知道所為何事。
紅媽走了進來，幾天奔波她的臉頰一下子顯得憔悴，眼中佈滿了紅血絲，她目光疲乏地掃過眾人：“兩個月之後就是一年一度的花魁比賽了。”
清泉喜道：“往年都是在咱們絡繹閣舉辦的，這次應該也不例外吧。”
紅媽聽罷，一聲嘆息，顯得特別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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