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祖千秋那閃動的眼神，陳小刀自然知道他想要幹什麼，心裡不由得有些害怕，卻又有些期待。
他本來就是想要一心尋死的。
“你想要幹什麼？是不是想要殺了我？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你們大當家的夫婿，是這摩雲山的壓寨姑爺！”
“壓寨姑爺？”
聽到陳小刀自己這樣稱呼自己，祖千秋不由得笑了起來，笑得蒼涼而悲憤。
“虧你也好意思說得出口！你這個人，馬不會騎，刀不會拿，除了會說幾句酸溜溜的子曰詩云，你說你還會什麼？你說你拿什麼跟我們大當家匹配？就算是吃軟飯你也不夠格！有你這種人做我們摩雲山的壓寨姑爺，那簡直就是我們所有兄弟的恥辱！”
陳小刀回頭向那懸崖看了一眼，不由得一陣暈眩，不敢後退一步，只得硬著頭皮迎視著祖千秋。
“匹不匹配那是我們兩口子的事，大當家的都沒有說什麼，你們這些做小弟的，有什麼資格嘰嘰歪歪的？”
祖千秋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你說……我沒有資格管你們的事？”
陳小刀斜視著祖千秋，左邊嘴角微微下扯。
“你認為呢？你只是二當家，你就算是再忠心，也只不過是個小弟而已，大當家閨房裡的事情關你屁事！我知道了，是你自己喜歡大當家是吧？她沒有選你當壓寨姑爺，這讓你很不平衡是吧？這說明一點，至少在大當家的眼裡，我比你要強！在她的眼裡，你只不過是個小弟而已。”
陳小刀以為，自己說了這番話之後，祖千秋一定會惱羞成怒，馬上就會跳上來將自己殺了。
然而，祖千秋並沒有這樣做。
他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嘴裡喃喃的念著什麼。
陳小刀仔細分辨，只聽祖千秋嘴裡唸的是：“我不是小弟，我不是小弟，我只是一個奴才而已，我只是一個奴才而已……”
“哦……”陳小刀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只是個奴才啊？可惜可惜。”
祖千秋自言自語的說道：“我從一歲開始就到了大小姐家裡，五歲的時候看著她出世，然後看著她一點一點的長大。大小姐從小就伶俐可愛，一雙充滿靈氣的眼睛就好像會說話一樣。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愛護她！她的手只要磨破一點皮，我都要心疼半天；她如果有一點傷風感冒，我都不眠不休的陪著她；直到她跟家裡鬧翻，我也跟著她來當了山賊。可是……可是……我始終還是她家裡的一個家養的奴才而已……”
陳小刀驚訝的看著祖千秋，忽然感受到他那種深沉的蒼涼和自卑。
只聽祖千秋繼續說道：“不過那都沒有關係，我只要陪在大小姐的身邊就好了。勿論她要去哪裡，勿論是天涯海角，還是刀山地獄，我都義無反顧。那天，也是在這斷魂崖邊，大小姐說，她要帶著我一起，統一所有的山賊。然後向南踏平南越國，飲馬流沙河；向東蕩平東南沿海的倭寇之亂，讓我們大虞王朝永絕海患難；她還說要向北收服羅斯國，然後把那些獸人族統統趕到大漠裡去吃沙子……我知道，大小姐只不過是想要證明給她的父親看，她雖然是女兒之身，但是卻比男兒更加能幹！那天，我是真的很快樂……”
祖千秋苦笑了一下，繼續自言自語的說道：“可是，這些事情做起來真是談何容易？我們摩雲山只不過區區一百多個人，這附近兩百里範圍之內，佔山為王的不下十來家，卻有誰把我們看在眼裡？你看今天，一個小小的飲馬川也想把我們給吃了。不過沒關係，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大小姐身邊，跟她一起戰鬥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