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城內兩側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軍營,錫山大營的所有豪傑幾乎全都在這裡生活。
走過長長的石板道路,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城堡最裡面的一座建築面前,這座建築有點兒像石城內的小汗庭,但是其風格完全是承襲了當年的突厥。
從整體的分佈來看,這座建築應該是整個城堡的核心所在,武媚正要開口發問,安景搶先說道:
“這座建築是先父當年移居這裡的時候,請本地的牧民設計的,完全模仿了當年突厥時代的建築風格!”
“安景大爺,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武媚有話不妨直言!”
“你們祖上既然是漢人,為何要身著突厥的服飾以及住著突厥時代的房子裡面,這其中莫不是有什麼苦衷?”
“哎,武媚,實不相瞞,這其中的苦水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講明白的,我們還是坐下來慢慢說!”
說話間,安景伸出左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武媚跟隨其走到了屋內,這其中的擺設顯示著這座建築主人顯赫的身份與地位。
這一次,跟隨安景一起進來的不再是剛才那近百名錫山豪傑,而是一些相對重要的人物,比如步勝、莫賀等人。
李靖滿腹經綸、見多識廣,自然也清楚這座類似於宮殿的建築並非一般人可以進來的,但是又不能不考慮武媚的安全。
這才與尉遲恭、榮詢低聲商議,派出李靖、尉遲恭、榮詢、國柱四人一起走到了“宮殿”之內。
分賓主落座之後,安景向眾人起身行了一禮,並吩咐下去準備酒席。武媚見安景如此的客氣,隨即呵呵一笑道:
“安景大爺素以豪氣聞名天下,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得安景大爺盛情款待,武媚真是感激不盡!”
“哎,武媚,千萬不要這麼說,今天茶舍之內,我們數次誤會了你們,今晚的酒宴就當是為各位好漢賠罪,還望武媚不要推辭!”
“安景大爺哪裡話,武媚豈敢怪罪!”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們錫山擁有了漠北比較良好的鐵礦,如果按照當前的方向發展下去,恐怕會埋沒了這上好的資源,不知安景大爺有什麼打算?”
“哎,經武媚提醒,我也意識到這樣下去將會是死路一條,還望武媚不吝賜教!”
“安景大爺言重了!”
“依我看,我們當務之急就是要為我們的鐵礦尋找穩定的下家,而且還得生產出上好的鐵器,為錫山鐵礦做好宣傳,這樣才能為錫山帶來穩定的收入來源!”
“武媚所言甚是,雖說我們錫山依靠鐵礦也能維持溫飽,但是要想在漠北一帶取得優勢,也還需要繼續努力。”
“早些年,錫山鐵礦被回鶻外九部尤庫勒惦記,曾數次派人前來談判,想要與我們合作,最終都被先父嚴詞拒絕!”
“雖說外九部用心不良,可是能與這麼大的武裝集團合作也是一個不錯的出路,你們為何要拒絕呢?”
“武媚也說了外九部用心不良了,其實所謂的合作根本就是個幌子。”
“外九部真正的目的是要獨吞我們的鐵礦,先父識破了尤庫勒的詭計,這才逼得尤庫勒惱羞成怒。”
“最終我錫山才落得四分五裂的境地,先父也被殺身亡!”
聽了這話,武媚、李靖等人無不為之動容,同情錫山大營的同時也為尤庫勒的卑鄙手段咬牙切齒。
從安景的臉上可以看出安景與尤庫勒不共戴天的仇恨絕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正的豪氣之人發自內心的那股衝動。
武媚竟無言勸慰,靜靜的看著安景那憤怒的臉龐,這其中也包含了對死去的父親那種深深地懷念與敬畏。坐在一旁的步勝竟然發出了低聲的抽泣聲,哽咽道:
“武媚有所不知,我們錫山大營的所有人當年都是老主人從死亡的邊緣拯救回來的,若不是老主人仗義相助,恐怕我們的家人都在那場災難中餓死荒漠!”
“步勝掌櫃此話怎講?”
“當年老主人帶領族人從嘉峪關而來,雖說佔據了錫山一帶,但是生活所必需的物資並不能真正的保證,加上當時連續多年的乾旱,很多族人瀕臨餓死的邊緣。”
“老主人為了拯救族人,不僅免費發放糧食,還帶著我們族人開採錫山鐵礦到附近兜售,這才有了換回糧食的第一批資本。”
“就這樣,我們在老主人的帶領下度過了最為艱難的歲月,而這個時候大唐朝廷卻不知道我們的死活!”
從這話中,武媚分明聽出了步勝的心聲,那就是對大唐的滿懷憤懣,而這也是瀕臨死亡邊緣之後對世事的一種絕望。
武媚有心反駁,可是當時的那種場合,武媚最終選擇了沉默,而是轉移話題,繼續問道:
“即便是如此,那你們為何要選擇早已經消失的突厥習俗,這其中莫不是也有什麼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