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後街上。
江子興靠坐在床頭,臉上一抹詭譎的笑容。似解恨,似快意,似恐懼,複雜無比。
馮氏站在一旁,指著桌邊,一臉不敢置信:“他,他,我父親,他——”
馮太師伏在桌上,一動也不動,七竅內都流出點點烏血。
“他死了。”江子興臉上的笑容愈發詭譎,“馮太師,他死了。”
“不可能!”馮氏大叫道,“他只不過喝了一杯茶,怎麼就死了?!”說完,猛地扭頭,看向江子興:“是你?!你做了什麼手腳?!你為什麼要害死我父親?!”
江子興哈哈狂笑起來:“我為什麼不能殺了他?他把我害得如此之慘,我殺了他報仇,有何不可?!”說完,他止住笑,如蛇一般冰冷粘膩的目光盯住了馮氏,“現在,你再也不能離開我了!”
馮氏愕然看著他,眼中逐漸湧起恐懼:“你,你……”
“馮太師死在這裡,給你兄長們知道了,你覺得他們會如何想?你,脫不脫得了干係呢?”江子興呵呵低笑,看著馮氏說道,“你為了跟我在一起,不惜弒父,他們如何如果發落你?又如何發落你的女兒呢?”
馮氏揚手打了他一個耳光,尖叫道:“跟我有什麼關係?是你害死我父親的,不是我!我兄長們知道了,只會把你千刀萬剮!你這個狠心薄情的男人!你好狠毒!”
她一心想著同他在一起,他倒好,因為馮太師不同意,就毒死馮太師!
還要嫁禍給她!
“不是你?你以為你解釋得通?”江子興在她第二個耳光打過來之前,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哪怕是我殺了馮太師,那也是因為你,因為是你先來找我的,馮太師才跟來的,他死在這裡,你兄長不會遷怒於你嗎?”
“你,你——”馮氏又驚又懼,又氣又怕,死死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江子興低低一笑,誘哄說道:“你想脫身,我也有辦法,只看你聽不聽我的話?”
“你要我聽你什麼?”陷入恐懼的馮氏,聽江子興說他有法子,頓覺有了救贖,嚥下心中仇恨,帶著一絲希冀問道。
江子興勾了勾唇,眼中閃過一道怨毒:“栽贓到江絮的身上!”
陶氏掐斷了他最後一絲希望,他就報復她的女兒,看誰狠得過誰?!
那日,他被陶氏剪斷了子孫根,痛得暈了過去。醒來後,臉上黏答答的,伸手一摸,在臉上摸到了他被剪斷的子孫根。小小的一團,沾著汙血,看不出原樣。
她剪就剪了,還丟在他的臉上!
江子興恨得睚眥欲裂,幾欲成狂!攥緊那小小的一團肉,仰天大吼!
全沒有了!他什麼都沒有了!
吼過一陣之後,又頹然仰倒,滿臉絕望地看著上方。
他什麼都沒有了。
他沒有了權勢,還能再去爭取。可是沒有了健全的身體,他如何還能爭取?他的兩條腿壞了,這輩子不可能再踏入仕途。他還想著,哄了馮氏給他請太醫,再瞧瞧他的腿。如今可好,就連他哄馮氏的利器,也被陶氏一剪刀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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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了官職,沒了自由,如今連男人擁有的東西也沒了,他還憑什麼再東山再起?
他絕望地躺在那裡,感受著光線從明亮到昏暗,又從昏暗到明亮。一天之後,馮氏又來了。她穿得十分鮮豔,顯見是經過了精心的打扮,他幾乎不費力就聞到她身上塗的香粉。
他知道她想幹什麼,但他已經滿足不了她了。
“陶氏!”掀開被子的馮氏,很快發現了他的不足,聽了他的解釋,頓時咬牙切齒起來,將滿屋子的東西全都摔打一遍,“我要殺了她!她在哪兒?”
陶氏又不傻,做了這種事,哪還會待在這裡?便是她傻,她的女兒可不傻,一行人早就走了。
“我怎麼這麼可憐啊!”鬧過一陣的馮氏,坐在床邊,哭天搶地起來。
她年少輕狂時,從陶氏的手裡搶過了江子興,又把陶氏趕出江府,自以為後半生得意快活,誰知好日子只過了十幾年,便落得這步境地!
短短數月,她江府夫人的身份沒了,容貌毀了,名聲壞了,現在江子興下不得床不說,連唯一的指望也被剪掉了,叫她以後怎麼過?
她哭了又哭,好懸沒把眼珠子哭出來。江子興見了,滿心的絕望倒是去掉幾分,漸漸又升起希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