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放下籃子,把遮在上面的布揭開,露出兩隻扣在一起的碗。絲絲誘人的香氣,便從兩隻碗相扣的縫隙裡飄出來。在籃子底下,還有兩隻白皮雞蛋。江絮把碗揭開,端了出來,又將兩隻雞蛋放到旁邊,然後衝裴君昊一努嘴。
“吃過早飯了嗎?如果沒有吃,便吃這個?”江絮說道。
裴君昊還真沒有吃早飯,聞言眼睛一亮:“沒有吃呢。”口裡說著,一邊衝朱嬤嬤等人連連使眼色。
朱嬤嬤等人撇了撇嘴,隨即配合地道:“既然公子有飯吃了,我們便走了。”
“我們還沒飯吃呢。”
“還站在這幹嘛?你不餓呀?走了,吃飯去。”邊走邊扯扒著門框的茯苓。
茯苓又往裡看了一眼,才撅著嘴鬆開手,隨他們走了。
走到半截,又推開抓著她手的朱嬤嬤,提著裙子,躡手躡腳跑了回來。
朱嬤嬤見狀,沒好氣地搖了搖頭。
但不僅是茯苓,還有幾個其他的下人也躡手躡腳地往回跑,蹲在門外,排成一排,豎著耳朵聽裡頭的動靜。
屋裡頭。
“絮兒,你給我剝雞蛋吃?”裴君昊看著桌上的兩隻白皮雞蛋,抿嘴一笑,好不羞澀地樣子,“我手不方便。”
江絮抿著嘴瞪他,不方便?昨天是誰把她抱得死緊?還,還戳她?這叫不方便嗎?
“真的。”裴君昊衝她的方向動了動手臂,“昨天回來後,冷子寒又給我包紮了下,叫我這兩天都不要動手。”
江絮看著他纏得緊緊實實的雙臂,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拿起一隻雞蛋,剝起殼來。
“絮兒真好。”裴君昊見他才一說,江絮果真就給他剝起雞蛋來,心中好不驚訝,更是熱乎乎的,咧著嘴只知道傻笑了。
江絮一邊剝殼,一邊瞥他一眼,見他笑得傻傻的,心裡不禁一動。這人,還真是容易滿足。如果他不是王爺,倒是好了,她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便是使勁手段,也非要他娶她不可。
白生生的雞蛋,剝得乾乾淨淨,一點碎屑都沒有,江絮捏著還帶著溫度的雞蛋,喂到裴君昊的嘴邊:“呶。”
裴君昊低頭,盯著捏著雞蛋的兩根白淨手指,嘴巴一張,張口咬了下去。
“你這人——”江絮連忙鬆開手,眼中帶了嗔怒,“怎麼咬我手?”
幸好她松得快,不然手指頭都被他咬去了!
裴君昊的嘴裡塞了雞蛋,含含混混說了一通什麼,也叫人聽不清,他努力嚥下雞蛋,結果吃太急噎著了,江絮白他一眼,然後舀了粥送他嘴邊,幫他順食。
連喝半碗粥,裴君昊才終於把雞蛋都順下去了,這時倒是幽怨地看著江絮:“絮兒,你怎麼一口就餵給我了?我差點噎著。”
“你!”江絮瞪大眼睛,這是學會惡人先告狀了啊?氣得道:“若不是你咬我手指頭,我怎麼會鬆開手?”
裴君昊眨著眼睛:“我何時咬你手指頭了?”
“你想咬來著!”
“我沒咬。”
蹲在屋外的一排下人,紛紛打著哈欠站起來。真沒勁,還以為能看到昨晚上發生的那一幕呢。公子真慫,想戳就再戳嘛。只知道拌嘴,有什麼意思?
一干人全都沒興趣地起身走了,只有茯苓,仍貼著門,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她要瞧瞧,這個女人是怎麼勾著公子喜歡她的?都幹得出那種涼薄的事,公子還肯去找她。然而聽著聽著,她也越來越覺得沒勁起來。
這兩人怎麼只知道拌嘴呢?一勺子粥,喂得多了,也值得公子念念叨叨個不休?什麼,粥裡沒有肉?人家江小姐不是說了嗎,這是用大骨頭熬的湯,根本沒放肉,怎麼可能有肉呢?往日也沒見他愛吃肉,怎麼今天同江小姐糾纏個沒完呢?
聽了半截,茯苓漸漸有些絕望起來。公子,原來就是這樣追求姑娘的嗎?原本對江絮的幾分提防,也漸漸轉為同情與佩服。就她家公子這個碎碎的樣兒,江小姐仍願意同他說話,真是了不起的心胸。
“嬤嬤?”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茯苓急忙轉頭,見是朱嬤嬤,便輕巧起身。
“都走了,就你還在聽,有什麼好聽的?”朱嬤嬤是來喊她去吃飯的。
茯苓聽了,嘴巴漸漸撅起來,有些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我真擔心江小姐不要公子。”
“哦,為何?”朱嬤嬤訝道。